第42节(1 / 2)

但咳嗽哪里是想掩盖便能掩盖的,他越是想遮掩,他便越咳得厉害,一阵低低而压抑地喘咳声后,他的面上因此也于瞬间憋出来了一阵不正常的,带着病色的潮红。

“怎么咳得这般厉害?”心水从帏幔后走出,目光从他脸上快速地扫过,每看一眼,袖下手心都不自觉地紧握一阵。

才短短几十天不见,他已经瘦得脱了形,往日俊朗少年郎的影子依稀可寻,可越是如此,越令人痛心。

“还说我,你呢?怎么我一回来,他们便忧色忡忡地告诉我,你因为忧思过度,茶饭不思,一时急火攻心便晕倒了,下一次可不许再这样了。”纵使他极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但其实短短几句话,已经说得顾飒气.喘连连。

心水知道他是怕她担心,于是她也强撑着,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向他,“我这一晕也是值得的,可不就是一睁眼就看到你了。”

她说着靠到他榻前坐下。

第一次,主动地,温和地,拉过他的手。

顾飒一惊,下意识将手抽回。

心水稍稍用力,止住了他,他稍微挣扎两下,但最终敌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竟虚弱到连她都争不过。”心水在心中暗想到,慢慢地泪浮眼眶,但她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只假意看了看搁在他床头的素心腊梅花,以此来掩过眸中水雾,待再转过头,面上已是笑意盈盈。

“这花儿是隐娘拿过来的,腊梅花金贵,在北地倒是难得见到。”顾飒低喘了一口,又道:“这屋子内的陈设,也都是她摆弄的,她话虽少,但心里有你。”

“那你呢?”心水抬起头来仰视他,她瞧见他唇际渗出来的一滴血珠。

“我?”顾飒诧异,但旋即明白过来她意中所指,微微笑道,“当然,你也在我心中。”

“那为了我,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下一次不许再受伤了。”心水直视着他,难得的,将他的手拉到唇边,一壁盯着他惊诧地眼眸,一壁低吻了下去。

她感觉到他震.颤了一下,随即不待他拒绝,又一次凑身向前,将自己的双唇递送到他唇际,借着亲吻,帮他将那抹血滴卷舌抿了过去。

“别......不要......”顾飒下意识以手来推她,“别过了病气,等我身子好了,这......有的是时候......”

她的主动亲昵,让他无所适从,他满带忧色地看着她,见她眼底噙泪,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担心自己。

心底的感动一波接着一波,欣喜悄然荡开,他不再挣扎,只由着心水拉他的手,微微叹息,而后静靠到了身后软枕上,静享这难得的美人相伴的时光。

“你知道这次我是怎么赢的吗?”顾飒嘴角动了动,尽力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怎么赢的?”心水无心想太多,也想着逗他开心,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巴豆。”顾飒说罢,随即又微笑着说道,“仓央错为人孤傲,以为自己的铁骑无人可摧,他屯兵城下,将我们围在燕集城中,他也确实算得周全,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牲畜的定力是不及人的,他们排列整齐,可最终还是败在了我们整麻袋的巴豆上,几十袋巴豆撒下去,那马儿吃得可带劲了,瞬间乱了阵型,毕竟天寒地冻,它们也被饿好久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仓央错的脸色拉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许是真想起了战中的情形,又或许是想着逗她开心,顾飒竭力地大笑起来,心水抬眸看他一眼,柔柔地靠到了他身上。

手下是她的一头青丝,软软的,细细的,滑过指尖。

顾飒察觉到她的柔顺,心下顿时暖暖的,于是勾过一缕,温柔地从上面嗅过,而她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迅速起身,跑至梳妆台前,待再回头,手中已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剪刀。

“心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心不要伤到自己。”她此举突然,顾飒连忙起身阻止,可刚刚抬臂,却见她又趴到了自己身边。

她先是剪过自己的,而后又取过一小截他的。

他亲眼看着她将两小截头发缠在了一起,并塞到了他手中。

这寓意结发啊。

“心儿......”顾飒心中缓缓流过一阵暖流。

“好起来。”心水紧盯着他,又添一句:“我命令你,快点好起来。”

第52章怨偶俗世男女

两发相结,恩爱不疑。

顾飒垂眸凝视眼前人片刻,终揽袖展臂,将她纳入了自己怀中,使她靠在自己肩上,与她一起享受着大战过后,难得的安静的休整时光。

她轻柔的呼吸落在他心口,像是被细羽撩过了心房。

心水亦是极少地,特顺从地半靠在他胸前,手指在他伤处来回细细地抚摸,并低问一句:“还疼吗?”

佳人在怀,许以终生,哪里还怕什么疼痛?

顾飒摇了摇头,以唇轻轻地触了触她额头,并将她搂得更紧了,“不疼。”

“你是我的良药,有你,我万事不惧。”

顾飒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于怀中取出出发前她赠他的玉佩,无限感慨地说道:“幸而有它,它救了我一命。”

什么意思?心水不解,手掌半撑于他胸前,抬眸向他。

“仓央错的箭射过来时,它正被我捂在心口处,那一箭本正中我心口的,可是就因为有它帮我挡了一下,箭头就偏了,所以救了我一命。”

顾飒微笑着以指抚了抚心水面庞,仰身靠到软枕上,继续说道:“以后我这命就是你的,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素心蜡梅无声绽放,幽幽清香散在每一个角落,心水目光落在那素心蜡梅上看了一会儿,微微侧首仰望于他,更勾过他脖颈,拉着他俯身。

她的发吹散在他肋边,铺在他纯白的寝衣上,他只觉她那青丝痴痴绕绕,于无声中化成了他身上的一根肋骨。

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识得她所想,亦是顺从地按她的意思,将自己的唇与她的相覆。

顾飒本以为,她如此做,只是为了安慰他,他意之所想,她定只会如蜻蜓点水般撩过他唇角。

他微笑着相迎,只当她作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