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东一营最近负责内城巡逻,对大街小巷最为熟悉,由他们护送这群醉汉回家,再合适不过,大家纷纷赞邹永利想得周道,一个个端起碗,仰头一口灌下。
忽地,空气中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一只瓷器碎裂,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在场的人大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对这声音熟悉极了,哪怕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也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声源处。
只见一柄闪着冷光的大刀出其不意地袭向正仰头喝酒的侯岩庭的咽喉。这刀快,侯岩庭的反应更快,手中的瓷碗往前一推,手扶着椅子,往后一番,跳出座位,一把举起先前还坐着的椅子堵了上去。
那刀划破瓷碗,毫不留情地往推进,一把劈开了结实的梨花木椅子。正要劈向侯岩庭的面门,却见侯岩庭已经飞快地拔出旁边呆滞的副将身上的佩刀,横着直面迎了上去。
两刀相接,发出斯斯斯刺耳的铮鸣声,侯岩庭用力往前一推,对面那刀不敌,哐地一声,从手中脱落出来,握刀的蒙丁山见事不可为,往后猛然一退,怒喝一声:“还不动手!”
这四个字如平地一声惊雷,终于拉回了众人的神智。大家看着眼神清明,一脸凶相的蒙丁山,俱是一惊。
站在侯岩庭旁边的副将反应最快,上前怒斥道:“蒙丁山,你要做什么,想造反不成?邹统领,快让东一营的将士进来,把他们拿下。”
蒙丁山冷哼一声,脸上浮起讥诮的笑:“邱副将,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
鄙夷了邱副将一句,蒙丁山再不理会他,扭头瞥向一脸呆滞的邹永利:“还不动手。”
邹永利双手握拳,面色颓然,愤慨地说:“不是说好由你动手。”
此言一出,副将呆滞,忠于侯岩庭的将领皆怒目而视,瞪着邹永利:“好你个小人,出卖兄弟,忘恩负义的小人。”
邹永利本是侯岩庭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十几年前在一个大营从军,他还救过侯岩庭一命,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因而谁也没到他会叛变。
蒙丁山冷哼了一声,嗤笑道:“行了,邹统领,走到这一步,难道你还以为有回头的余地?不说别的,就是为了你那娇妻幼子,你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不知哪一句戳到了邹永利,他身体一晃,脸上的酒气消散,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中升起一抹狠戾:“候统领,道不同不相为谋,得罪了!”
说完,挥了挥手,东一营的士兵得了命令,一个个手持大刀,飞快地跑了进来。东一营一直是他的人,也只有他,侯岩庭才不会防备。
见此状况,明白今夜是别想善了了,副将并一众侯岩庭手底下的将领纷纷往侯岩庭身边靠拢,眦睚欲裂地瞪着邹永利:“邹统领,你可想清楚了,踏上这条路,你就别想回头了。”
蒙丁山听了,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冷声道:“少废话,动手!”
闻声,邹永利闭上眼,下了命令,东一营的士兵立即拔出大刀冲了上去,蒙丁山与邹永利的下属见状,也拿起武器,加入进去。双方人数悬殊太大,形势一面倒,对侯岩庭一方不利极了。
副将见了,很是着急,一边拾起地上刚才蒙丁山丢掉的那把大刀抵挡冲上来的东一营士兵,一边焦急地说:“候统领,他们人太大,咱们恐怕不敌,属下想办法拖住他们,你快走。”
那边的蒙丁山握住发麻的手腕,哈哈大笑:“想走,门都没有,外面也全是我们的人,甘龙,你不是对侯岩庭忠心耿耿吗?今日就随侯岩庭留在这里吧。东一营的将士们都听着了,一个都不许放走。取下侯岩庭首级者,封千户侯,擢三品大将军,取下甘龙首级者,封百户侯,擢四品将军。其余人等,无论杀了哪一个皆官升一级,奖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这种形势一面倒,对己方有利的情况。东一营的士兵被这奖励刺激得眼球充血,一个个干劲儿十足,提起刀,不怕死地冲上了上去,衬得侯岩庭这方更显颓势。
哪怕他这边都是正六品以上的将军,身经百战,但也禁不住对方的人海战术,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
甘龙见了,越发着急,再次催促道:“统领,咱们兄弟想个办法,撕开一条口子,你冲出去。”
倒是侯岩庭,脸上神情不变,手起刀落,一刀舞下去,切人如切瓜,不过几瞬,他的面前已躺了好几具血淋淋的尸体。
“少废话,杀。”侯岩庭的指令简洁犀利,一如他这个人平时为人处世的风格。
邹府中刀光剑影,武器摩擦声不绝于耳。
躲在邹府外等着侯岩庭的闻方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刀剑撞击声,斥候的敏感和机警让他立刻意识到府中肯定是出了事。
“我想个办法进去看看。”他从小巷中站了起来。
旁边的张罗见他一脸严肃,嬉笑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闻大人,御林军八成的将领都在这儿,能有什么事。说不定是喝高了,动起了手,比划比划。咱们的身份不宜暴露,还是别出去了。”
闻方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摇头说:“不对,比划顶多一两人动刀,你们听这声音,杂乱无章,而且动静很大,像是许多人在动武。我想办法去探探里面发生了何事,你们在这里等我。”
“可是,邹府外到处都是侍卫,你怎么混进去?”张罗指了指府外的一群士兵,为难地说。
闻方扫了附近的地势一眼,自信地说:“我有办法。”
说罢,纵身一跃,飞快地闪入邹府后门那一条小巷子,沿着漆黑的小道一路疾行,然后寻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抱着旁边那棵百年老树,悉悉索索,动作迅捷得像一只猿猴,转眼间就爬到了树干上。
他抬起头,往邹家灯火通明的地方一望,发现还是矮了点,看不大真切,又往上爬了两丈,踩在一截支出去的树干上,探头往邹府前院望去。
这一看,惊得他差点从树枝上摔下去。
院中,刀光闪闪,此起彼伏,带起一长串血花,喷洒到烛火上,连烛光似乎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因为离得比较远,他也识别不出哪一方是侯岩庭。
但侯岩庭身为御林军的大统领,他在场的情况下还发生这种事,定是有人犯上作乱。闻方急了,万一侯岩庭有个闪失,谁去救夫人。
他翻身就往树下爬去,才爬了一半,突然看到西边天际燃气一朵绚丽的焰火,啪啪啪,在空中渲染开来,五光十色,格外漂亮,令闻方一滞,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两眼。
这焰火转瞬即逝,他回过神来,又往下爬,结果才刚动,天上又响起了劈劈啪啦的爆炸声,还是在西边天际,同先前那朵焰火一模一样的花色,绚丽灿烂,不同凡响。
这么漂亮的焰火极其少见,而且今日非年非节,怎会有人在天边放焰火,闻方停止了爬树的动作,抬起头,望着天边。
没等多久,又一朵焰火在天边绽开,位置、花色都与先前并无二致。
三朵焰火过后,西边天际沉寂下来,又恢复了宁静。闻方等了一会儿,见天上再无动静,目露沉思,飞快地跑了下去,一口气跑到张罗身边,把院中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问:“你们可看到了西边天际的焰火?”
张罗点头:“太漂亮少见了,连过年也很少看到这样五彩的焰火。”
闻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焰火,应该是有人在发信号。”
“信号?那这是何人所传,要传讯给谁?”张罗一脸茫然,焰火因为醒目,响亮,易引起人注目,历来都有用焰火传讯的传统,不过不是当事者,其他人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闻方也不知道,他看了一眼邹府门口守着的士兵,皱眉道:“我怀疑侯统领遇到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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