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出了事故,现在在医院抢救,我和我妈正要过去。”卫凌阳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期间脚步不停地下楼。
“我和你们一起去。”徐嘉立刻说。
“不了,你留下来吧,在廉江市医院,你晚上还要去学校……”
廉江,也就是隔壁市,徐嘉毫不犹豫再次重复了一遍:“我陪你们一起去。”
他说得坚决,卫凌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说,刚才他已经给小叔打了电话,三人一起去和对方约好的地方汇合。
h市到廉江市医院花了近三个小时,还是在卫仲秋一路飙车超速的情况下。
医院门口,卫仲齐的助理在大门口等着他,似乎等得过于着急,他来回不停地踱步,抬头看到卫凌阳一行人跑过来,连忙迎上去,对何敏玉叫了一声:“嫂子!”
“仲齐呢?他人呢?!”何敏玉连连问,从接到对方的电话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提着,一路上焦惧不安。
“张叔叔,我爸?!”卫凌阳也抓着对方的手问。
“还在手术室抢救,刚才接到你电话我就出来接你们了,快跟我来!”张助理连忙回道,示意大家跟他一起进去。
在去手术室的途中,张助理把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
卫仲齐这些年一直t市的海港码头做事,主要是经营粮食出口方面的生意,从他二十五岁出去闯荡到今年四十五岁,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期间他从一个到处跑的小船员做到了码头集团的一方大佬,赚了不少的钱,也成了很多人羡慕的人上人,当然这些都是以和家人聚少离多为前提。
当年他之所以选择出去闯荡,主要是想要给自己的妻儿一个好的生活,如今他做到了,钱赚够了,人也忙够了,家人自然要放在了第一位,所以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将生意慢慢转出去,打算回来h市做点其他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春节过后,他便能在h市定下来,然而偏偏今天出了意外。
起因是以前生意上的朋友工作调动到廉江市的码头工作,知道他在这边便约他过来一起看看廉江码头的工作情况,两人在实地勘察码头情况的时候,一辆卡车上的货带松动,货物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将卫仲齐压在了下面。
当时的事发现场一片混乱,工人将卫仲齐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头上全是血,张助理当时也在现场,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将人送来了医院,并给何敏玉打了电话,征得手术同意后立刻将人送进了手术室。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手术室的时候,卫仲齐的朋友还在门口守着,看到他们连忙上前问候,何敏玉没有顾上和他说话,光是看到紧关着的门和门顶上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她的腿就软了,若不是一直握着他的手的卫凌阳及时扶住,她已经跪在了地上。
“妈!”
“嫂子!”
“敏姨!”
几人扶着何敏玉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她撑着额头缓了几秒,等那种晕眩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便揪着卫凌阳的手,颤抖着哭声:“你爸他……”
“没事的!”卫凌阳打断她的话,握紧她的手,“爸爸一定会没事的,您别紧张,别紧张,啊?”
在路上的时候,张助理就告知他们医生让签了病危通知书,他这一句“没事的”说得坚定却也带着微不可闻的害怕,说不清是安慰何敏玉多一点还是安慰自己多一点。
徐嘉伸手握住何敏玉的另一只手,跟着低声安慰:“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嫂子,我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你别……担心。”卫仲秋说到后面两个字,也忍不住了涌上来的眼泪,偏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却压不下心中的心焦,在手术室里躺着的是他的亲哥,如何能不担心?
对于他们的安慰,何敏玉摇头不语,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捂不住滚滚落下的眼泪。
这一场手术长达了八个多小时,除了期间徐嘉出去给家里打了电话告知情况还有给老曹打了电话请假之外,在场的人一个也没有离开过,大家都沉默着,被一种巨大的无法预知的不安笼罩着。
在手术提示灯灭掉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将卫仲齐推了出来,推开围上来的何敏玉等人,一路将人先送去了重症监护室。
“病人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情况十分危急,颅内大量出血且身体肝脏部位部分破裂,能不能醒过来无法保证。由于我院医疗方面有所欠缺,建议家属即刻联系转院救助。”
医生把详细情况和大家说了之后,留下了这样的话,这几乎是把在场人心中的期待全部都打碎了。
卫仲秋忍着眼泪去了走廊,人还没走出门口,那一股热泪便忍不住了,抱着头蹲在了墙边。
卫凌阳一手抱住哭得不能自已的母亲,一手垂在裤腿边死死攥拳头,力道之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着,徐嘉几乎怕他把手心都扎破了,顾不上在场还有其他人,过去将他的手指掰开,将自己的手伸进他的手心里,下一刻被他紧紧地握住。
徐嘉想要出声说点什么,但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
虽然医生建议转院,但是卫仲齐目前的情况也不敢贸然移动他,廉江医院的医疗设备确实跟不上救助,离这里最大的医院便是h市人民医院。
张助理第一时间联系h市人民医院的领导,把卫仲齐当前的情况跟对方说了,并把相关的就医材料传真了过去,让其帮忙安排这一方面专家,等卫仲齐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就即刻转过去。
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卫仲齐又进了一次抢救室,在他送进去没多久,一直承受着巨大的担忧和不安的何敏玉终于承受不住了,整个人昏了过去。许是夫妻同心的原因,即使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她也仍旧惦记着生命垂危的丈夫,昏迷不到半个小时便醒了过来,不顾众人的劝阻,再次回到了抢救室外面等待。
在廉江医院待了两天,在卫仲齐的身体情况允许后,h市人民医院派了专车过来接人,将卫仲齐转回了他们医院。
回到h市人民医院第二天,卫仲齐又进行了一次开颅手术,这一次的手术时间比上一次的还长,长到几乎把外面等待的人的心都挖空了。
从卫仲齐出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人依旧没有醒过来,卫凌阳还要回去上课,何敏玉留在医院里照顾丈夫,姜母想要过来帮忙,但她年纪已大,何敏玉谢过后拒绝,请了一个护工帮忙。
卫凌阳原本不想走,但在何敏玉的坚持下,他只能选择回到学校上课。
父亲在医院生死未卜,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卫凌阳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学习,上课期间频频走神,连老师在讲什么都没注意听,点名也没有听见,更别提回答问题,老曹知道情况能够理解,但是其他老师并不明内情,一次两次后,忍无可忍让他站到了教室外面去。
下课后,徐嘉在小树林找到了卫凌阳,他的脸上带湿漉漉的水珠,应该是刚洗过脸,眼眶有些红。
徐嘉心疼,却又无能为力,默默伸手帮他擦脸上的水珠,刚擦了一点,卫凌阳便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别擦了,一会儿就干了,别冷到手。”
徐嘉没有说什么,只是换了一只手,再次帮他把脸上的水一点点擦干。
十二月份的天已经很冷了,冰凉的水把卫凌阳的脸也冻得有些冷,擦干水珠后,徐嘉用另一只手绕到卫凌阳后面,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抚着他的头发,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哭吧,这样就没有人看见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没多久,他听到了来自卫凌阳喉咙里发出的一声类似哭鸣的低吟,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无助。
这些天来,卫凌阳一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怕会给自己母亲带来更大的压力,在昏迷不醒的父亲面前,连红一次眼眶都要小心翼翼。
在这一刻,在他所爱的少年的怀里,他放弃了那一层故作坚强的盔甲,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露了出来。
徐嘉穿着校服外套,里面还搭着毛衣和秋衣,卫凌阳的眼泪明明应该被衣服吸收了,他却感觉那些泪水透过几层衣服,烫进了他的皮肤,乃至他的心底,让他整个心脏都无法遏制地揪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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