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士的档案调过来,林副院长一看就想起来了,戴眼镜的是另一个副院长的外甥女,短发的是某科室主任侄媳妇。
后面有人撑着,难怪气焰不小。
林副院长冷笑,把两个人违反的医院规定,按格式桩桩件件列得清楚明白,任谁也挑不出问题来,然后往桌上一丢,朝她们扬扬下巴,“一人一份,随便你们拿着去找谁,结果不变,马上收拾东西走人,全院通报。”
负责两人的护士长虽然平常也看不惯她们,但碍于关系,还是试探着求情:“林副院长,您看能不能……”
“如果替这种行为的护士开脱”,林副院长严厉地抬眼,“那你的处罚可以免了,也直接走人吧。”
护士长汗都下来了,忙说:“我这就带她们去办手续!”
林副院长手指敲敲桌子,“走之前,先给小老师道歉,然后去病房里,再给孩子和家属道歉。”
戴眼镜的护士额上青筋毕露,破罐子破摔,“道什么歉!反正工作都没了,你以为我还怕你!”
林副院长直接拿起手机对准她,“你偷拍的证据还在我桌上,不是喜欢曝光吗,那就连你本人正面照一起曝,指名道姓说清楚是你造谣,污蔑无辜女童,医院的名誉损失我愿意承担,怎么样?”
她瞬间面色铁青,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短发头的胆子小得多,连忙拽着她对红枣说对不起。
林副院长站起来,“跟我去病房。”
到了楼上,刚转过走廊的拐角,红枣就看到戴颂在嘉嘉病房外焦虑地来回踱步,她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急忙跑着迎上去。
戴颂听到脚步声回眸,本能地接住扑到跟前的人,上下检查确认毫发无伤,才把她一把按进怀里,“你去哪了?手机为什么不接!”
“我在八楼……”红枣把兜里叠着的各种单据和手机一起拿出来,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再仔细一看,响铃被关了,切换成了静音,猜到可能是在厕所跟人动手时候不小心压到的。
戴颂脸色还是很难看,但外人太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把她的手紧紧攥住,生怕再丢了。
林副院长先进了病房,看到嘉嘉父母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院,孩子穿戴整齐,脸上蒙着口罩,连帽衫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可谓是全副武装,这才放心地叫两个护士进来,现场鞠躬道歉。
嘉嘉的声音透过口罩,又软又轻,“是打针的姐姐……”
林副院长侧过头,眼神凌厉地示意护士长把两人带走,再看向嘉嘉时,又变得和蔼可亲,弯下腰摸摸她露在外面的小手,柔声说:“那个打针的姐姐做了错事,无论说过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嘉嘉睫毛颤动着,“那我……我没有给爸爸妈妈和老师丢人,是不是?”
“当然没有,”林副院长肯定地说,“你是个特别勇敢的好孩子。”
嘉嘉望着她,一双大眼睛渐渐被喜悦填满,认真用力地点头。
医院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为了嘉嘉的情况特事特办,相关医护人员一直等到她正式出院。
临行前,儿科主任跟嘉嘉爸妈约好隔天上门打针换药的时间,留下了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私人手机号码,仍旧不能放心,把护理重点反复叮嘱几遍,才挥手告别。
等到把孩子安全送到妈妈的住处,推辞掉夫妻两个含着泪的千恩万谢后,天早已黑透了。
终于放松地回到车里,红枣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里醒过来,后怕庆幸,劫后余生。
她全身酸疼得要散架,手指都快抬不起来了。
但只要嘉嘉平安,一切都值得。
戴颂也长出了口气,在她脸颊上蹭了蹭,“饿了吧,想吃什么?”
红枣扭头,眸光闪闪地望着他,可怜地说:“只想回家。”
戴颂忍不住笑,“那回家煮面。”
“今天我来煮。”红枣注意到他神色疲惫,提起最后的力气支起身,心疼地凑过去,在他略显干涩的唇上轻轻一吻。
她刚想退走,就被强势的臂弯揽住,含着叹息的吻猛地加深。
“以后不管去哪,别让我找不到你,”热烈过后,唇齿难舍地不断轻碰,他声音低黯,“打不通电话,我下楼去找你,沿路来回走了好几次都没找到……”
红枣知道害他担心了,乖乖答应,小声问:“那两个护士的事,你都听副院长说了吧。”
“听说了,”戴颂想起就心颤,“你一个人堵在卫生间跟她们动手。”
被男神这么一描述,红枣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动手,我就抢了她们偷拍的手机。”
戴颂皱眉凝视她,不满她轻描淡写自己的安危,“以后再有这种事,必须先去找我。”
红枣才不要,“你肯定批评我。”
还真把他当老师?
这下再也严肃不起来了,只好揉揉她的头,“傻不傻,我肯定冲你前面,批评什么的,等回家再说。”
听到回家两个字,红枣更累了,手脚都软绵绵的,车刚开几分钟,她就窝在座椅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戴颂把面都煮好端上桌,她才被香味勾得醒过来,爬起来揉揉眼睛一看,差点哭了,“说好了我煮的,你都没叫我。”
戴颂把筷子摆好,诚恳表示,“我担心你把我的枣枣掉锅里。”
枣枣没掉锅里,倒是掉进了面碗里。
直到小肚子再次微微鼓起来,红枣终于觉得重新活过来了,抱着空碗舍不得撒手,“学长,你怎么会厨艺这么好的?”
戴颂顿了片刻,才垂下眼睫说:“在国外上学时候练的,饮食不习惯,自己不做就没得吃。”
当初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那几年,只是稍微回想,都觉得磨骨噬心的疼。
所以才这么害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害怕断了联系,转眼她就会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