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边的陈清源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他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她才会哭得这么惨烈。
他由最开始的愤怒,转变为此刻的尴尬万分。站立难安,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满满你干嘛?你快别哭了,我又没怎么样你。”
“听到没有,别哭了!你哭成这样,难不难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陈清源,你难道没有欺负我么?你还要怎么欺负我啊?”
陈清源:“……”
梁满满压根儿就听不进去她的话,双手抱膝,哭得惊天动地。
明明过去了三年,却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的幼稚。
陈清源欲哭无泪,烦躁地捏捏眉心,警告她:“别哭了!”
“哇……陈清源你欺负我……哇……我好难受……”声音顿时又大了一度。
陈清源:“……”
梁满满哭了不到五分钟,机场的两名安保人员就疾步走了过来。打头的那个中年男人问梁满满:“小姐,你怎么了?”
梁满满哭得肛肠寸断,鼻涕眼泪掉了一脸,那苦相委实不太好看。
她狠狠地摸了把脸,指着陈清源哇哇大叫:“这个人他欺负我!”
陈清源:“……”
安保人员听梁满满这样回答,忙正色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说我任性,就不理我了,然后让我一个人外面漂泊这么久。他很小气,睚眦必报,不肯原谅我。这么久也不去看我。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他非但不欣喜若狂,他还凶我……他真是坏死了辣……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安保人员:“……”
陈清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表情很尴尬,忙对安保人员解释:“抱歉,我太太有点闹小脾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到陈清源嘴里说出“太太”二字,梁满满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简直不要太神奇了。
两名安检人员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摇了摇脑袋,无语地离开了。
陈清源双手抱拳,斜了梁满满一眼,“哭够了?”
梁满满赶忙从地上站起来,眼眶红红的,挑出重点,“太太?”
陈清源没再看她,而是拉起她的行李箱抬腿就走。
梁满满从身后追上他,抱住他腰,声音压得低低的,“陈清源,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吧。”
——
坐进车里,车门“砰”的一声,瞬间被合上。密闭的车厢里空气凝滞,气氛严肃。
陈清源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嗓音低沉:“梁满满,我们现在来好好谈谈。”
他的口气格外严肃,郑重其事,似乎要和她说某件大事儿。
“谈吧。”她一双手搁在大腿上,正襟危坐,早就已经做好了和他吐纳一切的准备。
他清了清嗓子,问:“脑肿瘤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不先问岁岁?”梁满满抬眼看他,眸光清亮,似笑非笑。
陈清源回视她,神色平静,非常笃定地说:“岁岁不可能是我们的孩子。”
“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
“当年那个孩子,我亲口听祈主任说的,他没保住。何况依到你的性格,如果岁岁是我儿子,你决定等不到现在才来告诉我。”
梁满满:“……”
呵呵,他果然很了解她啊!将这件事看得很透彻。
“你说得没错,岁岁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和宋妍共同领养的孩子。”
岁岁是一对小年轻年少冲动后的产物。父母年纪都很小,无法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孩子一出生就被遗弃在了医院。
那个时候梁满满刚到扶桑支教,她刚刚和陈清源分开,又刚刚失去孩子。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了无生气的。时常噩梦缠身,梦到自己那个还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紧接着就生了一场大病,进了医院。
然后她就遇到了堪堪在医院出生的岁岁。
当时产科护士发现孩子的父母不见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无措地四处找人。医院紧急抽调产妇的资料。每个病人入院时医院都会存档。自然也就登记了产妇的信息。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录入电脑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孩子的父母。
落后的乡镇医院,弃婴行为时有发生,见怪不怪。一些穷苦家庭,思想闭塞,想要生儿子,可一连好几胎都是女儿。没有能力抚养长大,这些女婴不是送人就是遗弃。医院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孩子的父母,最后只能作罢。打算将孩子送去县孤儿院。
这件事又恰好被她和宋妍遇到了。
宋妍看她这样一副鬼样子,觉得只有孩子才能给她带来欢乐,让她振作起来,从失去孩子的阴影里真正走出来。同时呢,宋妍本人又是一个彻底的不婚主义者。她不想结婚,却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领养成为最直接可行的办法。于是乎两姑娘私下一合计就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扶桑这种小地方,要领养一个弃婴简直易如反掌。她跟霍承远说了这件事,二哥找人动用了一点关系,领养手续就顺利给办下来了。
两个年轻的姑娘就这样兵荒马乱地将孩子带大了。
这三年岁岁也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如果没有岁岁的陪伴,她真的很难独自一人熬过那段艰苦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