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儿?”乔均在看陆含霜的那一刹那,面上飞速地闪过震惊之情,但很快又回复如常,“陆小姐,好久不见。”
其实陆含霜并没有真的想进乔家大闹,她带乔阁来这,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她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乔均,这个人对她来说就如同噩梦一般,提醒着她那些痛苦鲜活的过去,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尽量保持表面上的淡然。
“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上个月才见过。
乔阁自乔均出现,便不动声色地将陆含霜护在了身后,低眉颔首唤了声:“二叔。”
乔均并没有错过乔阁对陆含霜那保护的姿态,他眸中聚起一道精光,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极为和蔼:“阁儿,陆小姐都到这儿了,你也不带她进去喝杯茶,待客的礼数不周啊,被老爷子知道又得说你了。”
“二叔,今天我们还能别的事要处理,至于喝茶……”乔阁顿了顿,目光如鸷鸟般锐利,“以后有的是机会。”
乔均眯眸望着乔阁,突然觉得有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乔家最骄傲的长孙。
看来,四年前那件事不但没有击溃他,还让他越来越强了。
陆含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交锋,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与乔均相处的样子,似乎并没有那么亲近。那当初乔均为什么不择手段地也要逼她离开他呢?
“二叔,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阁说完,面色漠然地牵着陆含霜离开了。直到走出很远很远,他才放开她的手。
陆含霜的手腕被他握出了一圈红痕,她正不悦地揉搓着,就听见他夹杂着怒气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我说能保护你,就能保护你,不需要通过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证明。”
陆含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的确挺蠢的。”她顿了顿,才略带嘲讽地补充道,“哦,我说的是你的想法,很蠢。”
乔阁深褐色的瞳孔内火苗蹿动,沉积的怒气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爆:“陆含霜,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相信他,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陆含霜双手抱臂,神色倨傲,“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她这句话如同在乔阁心中添了一把干柴,让那怒火越烧越旺,大有燎原之势。陆含霜盯着他那恨不得将他掐死的模样,突然觉得很心疼。
这不是他该忍受的,他可以有平平坦坦的路可以走,有温婉贤淑的妻子可以共度余生,他一生都该站在光明里,而不是为了她,自甘堕落地坠入黑暗。
这条路太苦了,她不舍得他受苦。
她敛起浑身的冷冽气息,眼神温柔似一汪春水,但说出的话却像冰刀般直扎人心窝。
“四年前,你二叔没有逼我,我是自己去打掉那个孩子的。”
乔阁瞳孔骤然一缩,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不可置信地颤声问:“你……你说什么……?”
不是二叔逼她的,那是……她……她自己……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这其中的真相,他无法接受。
但陆含霜却由不得他不接受。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这样,我们两个之间才会永远有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存在。”她踮起脚尖,与他只余下暧昧的一公分的距离,“只有这样,我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永远都不回头。”
她和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第70章注定孑然一身(2)
陆含霜如行尸走肉般在街道上走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乔阁那张沉痛又黯然的脸,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赵觅言所住的公寓。
在赵觅言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忽然被抽干,整个人软绵绵地朝地上栽去,赵觅言立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有些疑惑地唤道:“含霜?”
她怎么这个时间来这儿了?还是这副模样?
陆含霜死死地把住他的手臂,仿佛溺水的人拼尽全力抓住那颗救命稻草,只为了让自己不再往深处沉没。
“觅言,这次我跟他……是真的结束了……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她仰头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通红的眼眶里溢出,嗓音暗哑疲惫,如同生命的最后一丝色彩被夺走般绝望透顶。
赵觅言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肯定又跟乔阁发生了什么事。他无奈地喟叹一声,将她疲软的身体提起,一路拖到客厅沙发上,又倒了杯热茶放进她手中。
“喝点吧,你嗓子都哑了。”
陆含霜浑身上下都透着彻骨的寒意,唯有从掌心的那杯热茶中,才能汲取到一丝丝温暖。
赵觅言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你说你,何苦这么难为自己呢?”
陆含霜默了片刻,恍若无意识般摇了摇头:“不是我为难自己……是我的结局注定了,我注定孑然一身……”
赵觅言不悦地蹙眉斥她:“瞎说什么!”然后又从她无限悲凉的语气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
陆含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瞳孔的光芒支离破碎地颤抖着:“乔阁,回来之前,乔家找过我……”
那天她刚从公司门口出来,就被乔均半是强迫半是威胁地带去了乔家老宅。乔阁的爸爸妈妈都在,他们面色不善地要求她决不能与乔阁再扯上关系,还说言明乔阁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舒市长的女儿完婚的,让她不要破坏乔阁大好的前程,言语间更是暗含着威胁的意味。
乔家四代从军,前前后后出过两位上将,三位中将,五位少将,人脉关系盘根错节,要让陆家不得翻身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便与家里是那样的情况,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渊的心血因为她而毁于一旦。而且她一手带着全陆走到今天,全公司员工的身家都系于她一人身上,她更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任意妄为。
有太多的利益关系牵涉其中,她和乔阁的爱情早已不再单纯。
赵觅言听她讲完事情的始末,有些气愤地握紧拳头:“乔家竟然做到这个地步,真是无耻至极。乔阁连这些事都没处理好,还说什么保护你,根本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