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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邓天成,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因为谁也无法想象,一个风流倜傥之人,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更无法想象,当初脱离了銮驾队伍的上百个读书人,这么多人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这一路走走停停的时候,大家还在一起高谈阔论。
可转眼之间……
居然全死了?
这怎么可能!
可邓天成是没法骗人的。
至少他的样子骗不了人。
此时,他悲切地跪在地上,似乎方才的记忆,让他无比的痛苦。
于是,他浑身颤抖着,泪水又如雨幕一般的落下来。
“说啊,你倒是说啊。”天启皇帝其实也有些急了。
到底发生了啥?
很不对劲啊。
张静一站在一旁,也不免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在这个时代,光怪陆离之事见得实在太多了,张静一已经麻木了,更别说他本人的经历就足够令人匪夷所思了。
邓天成嚅嗫了老半天,才道:“我等……我等进城后……才发现……发现进了贼窝,在这杞县的上上下下,全都是流寇!”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胡说。”刘鸿训冷喝一声,他觉得邓天成是个狂生,已是疯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气咻咻地又道:“不是官军已经收复了杞县吗?”
邓天成听到这个,顿时就怒不可遏,悲怆地厉声道:“从来没有官军,从当初流寇来了这里之后,官吏们便逃之夭夭。这座城,便一直都被流寇们栖息着,一个官军都不曾见到,直到学生人等……来了此地……”
众人大惊失色。
若是如此……那么……那么……
刘鸿训的脸色一下子惨然起来,因为如果邓天成说的是真的……
这岂不是说,那从归德府送来的奏报,是假的?
刘鸿训依旧难以置信,大声质问道:“你如何敢确定,你……你……”
面对一个大臣的质问,邓天成突然觉得好笑,他笑自己是个傻瓜,也笑眼前这个质问自己的人愚不可及。
邓天成喃喃道:“我如何敢确定?我如何不能确定呢?我亲眼看着百来个同伴,被流寇们肆意杀戮,看着自己的亲随也从了贼。我……我被人扯下了马来,被人痛打……呜呜呜呜……若不是因为我昏厥了过去,流寇们想来听闻这边有大军抵进,因而舍弃了杞县逃窜,我……我便也死了……也死了……”
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张静一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便问:“王文之呢?”
邓天成大笑。
“王文之?根本就没有王文之,他和信王卫,天知道在何处……”
众人的心里,生出了寒意。
这是多毛骨悚然的事。
一封封的奏报,送到京城里来,一场又一场的大捷,流寇鼠窜,官军连战连捷。
那王文之,自然而非也因为是读书人出身,却效班超之事,成为了许多人心目之中的偶像。
而如今,大家方才知道,这偶像竟是泥塑的。
刘鸿训等人沉默着,不发一言。
天启皇帝气的不轻,忍不住骂道:“又是一个只晓得高谈阔论的老狗。”
陛下口出粗鄙之言。
而刘鸿训等人不禁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这是骂谁?
天启皇帝显然是愤怒的。
虽然各种混账,他已是见的多了,可现在,却发现……这一次又被愚弄了。
于是下旨,立即入县城。
县城之中的惨状,可谓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尸首。
那些纶巾儒衫的人,如猪狗一般的被人屠宰。
一群大臣,甚至扶着城墙拼命的呕吐。
天启皇帝自是下旨,命人好生收敛尸骨,免得生疫。
士兵们寻到了县衙,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