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回城路上,青年总觉得心里不大安分,目光四处张望着,却又不知在恐慌些什么。
在青年走后不久,死寂山林中漫步走出一白发老者。
老者满头霜雪,衣衫破烂,从头到脚甚至寻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布料。
饶是如此,一双眸子黑中透亮,深邃无波。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老者喃喃自语,低头感慨道。
目光忽又转向另一侧崎岖小径,透过灌木丛林,不知落到何处。
“天作孽,犹可恕。”
“人作孽,不可活啊。”
老者轻声笑了笑,大步转身离去。
灌木丛中影影绰绰可见几道人影,眨眼间却又不见了踪迹
这几日的青州内城,似乎格外热闹。
城门往来进出的人流与日俱增,更不时有装束打扮奇异且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客人行走在大街小巷,东瞧西望,偶尔拿出些寻常少见的稀罕玩意。
对常年居宿于此的当地人来讲,每隔几年便会见到这样一番光景,不足为奇。
大比临近,九州同庆,四海皆欢,是连朝廷官家都筹谋良久的头等盛事。
但对十多年从未迈出过大山一步的少年来讲,虽有新奇,倒也不过如此。
倒是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全然不顾一身伤势结痂,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难以遮掩其中炙热光芒。
“嘿!这才几日不见,咋就比上次进城热闹了许多。”
“青州城内,本就人口众多。大比将临,各家商会可谓下足了功夫。人力物力暂且不论,单是四处分发的邀帖就已不下千百道。”
“加之朝廷又派出使团观礼,更少不了江湖中人前来凑个热闹。”
“大比大比,比的是行家硬货,更是人情世故。”
宋如海虽常年任教于外城武馆,却是次次大比临场督护的差使,故而对这些外行人眼中的繁琐规矩轻车熟路,了然于心。
少年默默点了点头,单手托腮,不知在思考什么。
“到了这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中要有分寸。”
方言一路上未曾开口,却在踏进内城那一刻起,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般,精气神焕
然一新。
“臭小子,我有一事不明。”
灰耗子一把拽住少年衣袖,抻着脖子瞄了瞄前方行走的几道人影,故意压低声音道。
“为何我们把事情搞砸了,秦家还要笑脸相迎,盛情款待。”
“会不会”
那肥大灰黑色衣衫包裹下的身躯,双手比作刀状,在脖颈前轻轻划过。
“方大哥如今负伤在身,秦家若要杀人灭口,绝非你我二人之力所能匹敌。”
少年望着眼前人影严肃到扭曲的面孔,扑哧一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娘的!耗儿爷没跟你小子开玩笑!”
灰耗子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被少年这么一笑,难免有些心烦意乱,扯着嗓子低吼道。
“到了内城,可就一头扎进人家的口袋阵里。”
“是生是死,哪还由得你自己做主。”
少年赶忙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他生怕再争论上几句,这位向来尖酸刻薄又口无遮拦的大爷指不定冒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言论。
gu903();自家人听来倒也无妨,若叫有心人胡乱揣测,保不齐祸从口出,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