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喵了声,乖巧地抬起爪子搭在他手上,然后又把头往他掌心里放,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嗲到不行。
怎么会有这么嗲的大猫,纪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揉揉它头:“你过两天也要这么会撒娇哈,争取搏得你小师奶奶的宠爱,你这么可爱,没有人不喜欢的。”
如果她不喜欢……就炒了她!回春堂可是纪总的地盘!
纪时在心里哼哼两声,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拿出手机来玩——今天来的病人都找他爸去了,他闲得很。
玩了一会儿,陈女士从她的办公室出来,纪时问了句:“怎么今天没见我师爷?还想找他问问我那小师姑的事呢。”
“这有什么可问的,过两天放完假人家就来入职了。”陈女士应了句,又解释道,“你师爷家明晨哥一家子回来,老爷子这两天都不来,得搁家陪孙女儿呢。”
孟李秋的儿子孟明晨早年在申城读临床,毕业后直接留在学校附属医院了,在申城安家落户,这边就只剩老爷子一个人。
纪时哦了声表示明白了,低头继续看朋友圈刷新的内容。
最新一条是魏繁星发的,她穿着蓝色的裙子,靠在栏杆上,搂着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姑娘,旁边是两位中年女性,其中一位还坐着轮椅,身后的背景是容城第一高楼环宇大厦。
这个位置,应该是电视塔。
纪时眉头一动,看着她发的文字:【在容城这么多年,第一次登上电视塔,脚下是蜿蜒的容江,川流不息,日夜不止,但我更喜欢的,是小姨说要在这里给我买个包包,庆祝我即将入职新工作[大笑]】
原来她已经找到新工作了吗?纪时有些惊讶。
随即又有些感慨,每个人都在自己生命的线条上遇到一些人,有过交集,又各行其道,他和魏繁星,曾经做过同学,又做过同事,在这条路上两次相交,已经是难得的缘分。
抱着这样的心情,纪时特别真诚地在评论里写道:“新工作,新起点,新征程一路顺风。”
魏繁星回复得很快,谢谢两个字后面还跟了个玫瑰花的表情。
纪时想了想,离开朋友圈,在通讯录里找到魏繁星的名字,点进去,给她发私信:“方便说一下新工作吗,还在容城?万一我哪天有求于你,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说呢[狗头]”
纪时在网络上的风格跟魏繁星实际接触到的有些不一样,没那么正经,颇有几分风趣幽默,但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面对面交流,他总是耐心又温和,连劝她收下他赠送的昂贵药材时,姿态都是从容不迫又委婉的。
“还在容城,是一家私人的中医诊所。”
至于诊所的名字,魏繁星悄悄卖了个关子,她想等正式入职了再在朋友圈公布,到时候纪时肯定会看到的。
况且还没拿到工牌,她总有种担忧,万一事到临头又变化了呢?
老祖宗告诉我们,做人要低调,没有成的事别到处瞎嚷嚷。
纪时其实是想问她在哪个私人诊所来着,说不定他知道,但刚要回复信息,就看见有人进来了。
被两个中年壮汉一左一右搀扶着的老人,颤巍巍地跨进回春堂大门,见到他就高声地哎哟一声,一拍大腿,“纪医生,我可算找到你了!”
纪时立刻收起手机,抬头看过去,觉得来人有些面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顿时有些犹豫:“老先生您是……”
“我以前住省中医的老年病科,是你管我的呀!”老爷子一边解释,一边喘着气。
原来是自己管过的病人,纪时忙起身扶对方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纪未柊让人在一楼的楼梯底下和窗边放了不少桌椅,一来让捡药的人有个坐的地方,二来也方便一些不能上楼的患者,可以在一楼看诊。
当然还有就是,纪总这只大猫心里经常没点ac数,明明巨大一只,却老是觉得自己是小猫咪,喜欢趴在高处,桌椅上经常会突然长出猫来。
老爷子一坐下就说:“我去中医院看病,挂号想挂你的都没有,他们跟我说你辞职不干了,后来我又去住院部,见到易医生,才知道你来这儿坐诊了,听说这是你家的医馆?”
他说的易医生,是纪时在老年病科时一位相处得很好的同事,纪时走的时候,有交代他,如果有病人非得找他,就让对方来回春堂。
当医生时间一长,多少会有那么几个拥趸,特别是老人,念旧还认死理,经常会因为信任就认准一个医生,不舒服了就一定要去找这个医生看,比如面前这位老人。
纪时这时候想了一会儿,已经记起来对方是谁,笑着点点头:“是啊,这是我家开的,我这不就是辞职回来帮我爸打理家业了么。”
“这个好,这个好,以后我就记着了,要看病就来这里找你。”老爷子连声应道。
“要是急病,还是就近去医院稳当些。”纪时温声劝了句,又问,“您这找我,是哪里不舒服啊?”
“是这样的……”老爷子的小儿子抢着说道,“我爸啊,这两个月小便不太好,去区医院看,说是前列腺增生压迫到了尿道,医生建议要切除前列腺。”
老爷子听儿子说到这里,立刻就着急起来,“这不行这不行,我不可能切的!”
他大儿子拍拍他的背,“你歇歇,让他跟医生说。”
通过老人小儿子的叙述,纪时了解了老人这两个多月以来的之间全过程,先是在区医院被医生建议切除前列腺,老人不同意,医生只好给他开利尿药,但利尿药很快就耐受了,改为用尿管,但是这尿管一用,他就尿路感染,还闹得要住院。
住院的时候,泌尿科的医生给开了抗生素消炎,然后又请中医会诊,纪时看他们带来的病历资料,记录显示给病人用了利尿通淋的药,还有五淋散之类的,但都收效甚微。
老人家想到自己在省中医院住院的时候,吃中药都挺好的,决定转院去省中医,结果到了一问,纪医生不在这里上班啦!
纪时看完老爷子的病历,点了一下头,道:“我给你把一下脉看看。”
老人这种情况,西医叫尿潴留,中医叫癃闭,就是小便点点滴滴,很难出来,甚至根本撒不出来,其实纪时并不十分赞同切除前列腺这种做法,因为有一部分患者,会在切除前列腺一段时间以后,再次出现尿潴留的症状,这时候可没得再切了。
他光望闻问切就花了十几分钟,问得很详细,最后只开了四味药,红参、黄芪、生姜和大枣。
拿到药方的时候,老爷子跟他两个儿子都不太相信,“医生,就四个药,能行吗?”
纪时笑着解释道:“这是给您补气用的,我们中医讲肺和膀胱相表里,就像一条河,肺是上游,膀胱是下游,您呼吸不好,肺不好,就是上游出问题了,您想啊,上游出问题了,下有能好吗?”
“很多老年人都有这样的问题,肺不好,呼吸都力气不够,就更没力气排尿了,这个红参呢,是人参经过晒干、蒸熟最后脱水炮制而成的,比一般的生晒参药性更好一点,补益的效果也更好,很适合久病体虚、人老力弱的情况下使用。”
老爷子之前吃的那些药,全都是清利化湿去火的,不能说不对,只能说是不适合这个病人的个体情况。
当儿子的担心又好奇,“可是他尿不出来,还喝汤药,会不会更难受啊?”
纪时笑起来,“没事儿,可以喝,再不喝啊,身体就要渴死啦,先喝吧,就三副药,就当试一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