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带着人去外面候着。”
慕月笙总不至于不走,回头让盛南给办了便是。
见他转身欲退出去,慕月笙低喝了一句,“慢着!”
旋即往旁边一小桌上一指,“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父亲征战沙场只有你一子,你该早些立起来,也好让他省心,今日既然来了,便在旁边学着点政务,他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众臣前一刻还替陆云湛捏把汗,下一瞬却是个个惊奇,原来这陆世子是入了慕国公的眼,准备好生培养呢。
唯独看穿一切真相的蓝青,暗暗长吁一口气。
主子这是想把人留在这里,省得他去见崔沁。
不消慕月笙吩咐,蓝青已经知道该怎么做,遂悄悄步出,来到门房。
人还未踏进,已经瞧见一抹白色的衣角微动,他使了个眼色,侍从寻了个借口将陆云湛小厮打发,待里面再无他人,蓝青才阔步而入,顺带将门一掩,抬眸望向崔沁,几乎是苦着一张脸朝她行了大礼,
“夫人见谅!”
崔沁微愣,扶着云碧的胳膊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蓝青在此处,是不是意味着慕月笙也在?
崔沁有了不好的预感。
蓝青躬着身以对主母的姿态,毕恭毕敬答道,
“夫人,自曲江园一别,三爷没睡过一个好觉,时而去后院荣恩堂枯坐,一坐便是半夜,他嘴里不说,心里是惦记着您的,这后半月更是没回府,日日把自个儿栽在朝堂上,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还请您顾念些往日的情分,疼着他些。”
崔沁闻言便觉好笑,“蓝大人,您这话我听不懂,想找人疼,大街上比比皆是,想嫁他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我与他已结束,还请您以后别再说这等话。”
蓝青听着她一口一个“您”,前胸后背都在发凉,
“夫人,您这女户立不得,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崔沁一听便来了气,俏脸盈冰道,“我堂堂正正不偷不抢,我就不信他慕月笙要一手遮天了,我告御状也成,我立个女户合规合矩,他没道理阻止我!”
“是是是....”蓝青见惹怒她,忙不迭安抚,“这样,三爷人就在后头,您看,也近午时了,我这就去对面杏花村给订个雅间,您在那边等一等,亲口与三爷说这女户一事如何?”
云碧在一旁听得明白,撅起小嘴冷笑道,“哟,蓝大人,您这是变着法儿想让我们家主子见你们家公爷,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小丫头渐渐也养出几分气势,神色傲然道,
“这女户你们立便立,不立便罢,大不了我们姑娘这书院不开了,我们主仆俩浪迹天涯,躲到山窝里去活着,你们总不至于再追着不放,要将我们给杀了吧?”
蓝青快被这话给呕死,撩眼瞪着云碧,以前也没见这丫头这般牙尖嘴利。
“这是哪里的话!”
他叫苦不迭,正待申辩几句,崔沁扶着云碧的手缓步踱出,
“算了,我也不是非得求他!”
把事儿办砸了的蓝青,立在廊芜下,瞅着头顶青天白日浑身冒冷汗。
若是主子要纵横捭阖,他能给出中肯建议,可追女人....他也没经历过。
蓝青垂头丧气去了内堂。
堂内静悄悄的,唯有桌案上茶水烟气袅袅飘升。
慕月笙高大的身影负手立在檐下,午时日头渐烈,将他浑身笼罩在光影里,哪怕是这般艳阳,也压不住他浑身清冷的气息。
他身边再无旁人,便是那陆云湛也不见踪影。
蓝青前脚离开,慕月笙后脚就把人悉数给打发。
这一月来,他几乎是度日如年,想去寻她,偏偏那日说出决绝的话,好不容易熬到人眼巴巴送到跟前,自是想见她一面。
只是瞅着蓝青一脸挫败,慕月笙心中顿时一沉,眼底戾气横生,胸膛那口郁气越发不上不下。
夜里,他罕见回了慕府,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跟冰窖里拧出来似的,寒气渗人。
待到了犀水阁,还未退下官服,却见他的母亲慕老夫人笑眯眯坐在西厢房内。
“回来啦。”
慕月笙神色稍缓,缓步进去朝老夫人恭敬行了一礼,“给母亲请安,儿子近来没能回家看望您,请母亲见谅。”
“坐吧,我有句话跟你说。”老夫人神情温煦,
丫头端上一个绣墩置于一侧。
慕月笙瞥了一眼倒是没坐,只是站着问道,“母亲有事吩咐便是。”
老夫人笼着袖子,抬眼望他,慢条斯理说道,
“沁儿要立女户,这事你给她办了。”
慕月笙闻言脸色急转直下,眯起眼问老夫人,“她回来了?”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她不是回来了,她是被你刁难,无可奈何来寻我做主。”
“而且...”老夫人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提醒,“她已与你和离,再来慕府,便是客人。”
客人两个字如针扎在慕月笙心上,他闭了闭眼,抿着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