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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珠海天也开始热起来了。窝低矮房间里，头顶吊扇呼呼猛转，却挥不去心底焦躁，马磊看向门外，距这里2米外库房中，几百台电视正压库里，两辆卡车都已经开出去了，但是司机硬是找不来。这都第3天了，下批货不出十天就会抵达，他该拿什么还款，又拿什么继续进货？

正想着，门外一阵叮铃哐啷，一个汉子跑了进来。

“大哥，不行，车站外都找遍了，没司机！”这男人个子不算太高，但是矮壮敦实，肩膀上净是块子肉，脸上还有一道不短伤疤，看起来一脸凶相，“嫐你娘广东佬！司机都抢去运车，我们从哪里找人！”

马磊拿手一抹脸，豆大一把汗珠子顺着下巴噼里啪啦滑落。他就知道！这年头珠海时兴已经不是走私生意，而是轿车买卖。一辆厂价桑塔纳从上海开回来，倒手就是6、7万块进账，如果能从一汽拿到出厂奥迪，那是不得了，跟他妈抢钱一样。一批又一批老练司机都被搜刮去外地取货了，拼了命往珠海车档里运车，等着全国各地财主老板们来提车，哪还有时间跑这种薄利买卖。

看着老大一脸纠结表情，那汉子一咬牙，“要不我去好了，自家跑就是累点，总比压库里强哒……”

“你个宝气！”马磊张口就骂，“那麻匹是彩电，金贵嬲哒。让你省道上开几天颠坏我找谁赔？！”

被人一骂，那人立马讪讪挠了挠头，“我不是开少哒，大哥你让我多开几回，一定也里手咧……”

“滚滚！少跟老子装八咪子呐，望哒烦躁！”

步屋里转了几圈，马磊实忍不住，一跺脚一咬牙，“要不就市里找地方出货哒，这笔我们不赚了！”

汉子一听就急了，“大哥！几万块买卖咧！马上就是雨季，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货！你别急，我喘口气再去找，就不信这么大个珠海，连个靠谱司机都找不到唦！”

两人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拍门声。瞬间警惕了起来，马磊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二话不说向门边跑去，隔着栅栏缝往外瞅了一眼，他明显一怔，回头比了个嘴型。

一听不是警调子，马磊立刻松了口气，现他院里还堆着一库走私货呢，万一被抓可不是小事。不过看对方脸上表情不大对，他努了努嘴，让疤子开口问话。

“你找谁？”疤子也没犹豫，干脆问道。

“这里是不是要货运司机？我看到了招贴。”门外传来声音挺清脆，不是白话，而是有点北方味儿普通话。

两人同时一愣，马磊步走到门边，也往外瞅了一眼，只见外面站着个伢子，肩上挂着个包袱卷，裤头背心打扮，略有些黑瘦，看起来倒是风尘仆仆。外地来打工仔？看到疤子探寻眼神，他终还是一咬牙，“开门。”

大铁门吱呀呀打开了，那个少年看了眼面前不像善类俩人，没有露出任何慌乱神情，只是淡淡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我会开车，你们现还招人吗？”

马磊眯起了眼，这跟他想可不太一样，这个少年仔看起来瘦瘦弱弱，脸上还带着学生稚嫩气，也不知成年了没，虽然看起来沉稳，可这样毛头小子，谁敢随便用？

一旁疤子先开口了，“哪家伢子，去去~~自家回家找大人。我们这边正经跑生意哒，冒得那个……没有时间理你。”

被噼里啪啦一顿轰，那少年倒是不为所动，摇了摇手里招工广告，“我车站那边看到，2年以上车龄熟练司机。我跟师傅学了3年半，他是部队搞长途运输兵，技术很过硬。”

疤子嗤笑一声，“学车3年半，你够16岁了？3年前坐驾驶座上能看到窗户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