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地上的猰貐,捧着绿叶走到它的身旁。
猰貐已经奄奄一息,双眸已经都睁不开了。
阿镜低头看着那片枯黄的叶片,眼前突然又出现天神猰貐坐在绿荫之中,惬意吹风的场景。
泪突然从眼中涌出,打在了叶片之上。
忽然,犹如春日甘霖降落大地一样,那原本枯萎的叶片,突然重获生机似的,绿意在叶片上涌动,很快,竟又恢复成原先的翠绿无瑕。
阿镜怔然看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举手将绿叶重新挂回了猰貐的颈下。
正在挣扎着的猰貐,垂眸看了一眼颈间的绿叶。
眼中的赤红迅速地消退。
猰貐的眼神,很快地又变成了阿镜在猰貐心境之中所见的……那种清澈无邪,惬意自在。
猰貐舒心似的叹了声,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猰貐虽然坠入妖道,那一片绿叶,却仍凝结着昔日身为天神时候的一点时光。
对猰貐而言,那时候……才是他的永恒,也是他的归宿。
此后,阿镜同灵崆又在猰貐藏身之地,找到了那两个被妖兽劫走的婴儿。婴儿无恙,甚至连受惊的样子都没有,见了他们,便咯咯地笑。
后来阿镜又发现,被猰貐所杀的那些人,生日分别有二月二十五日,三月二十三,五月十九,七月十四,九月九日,十月七日等。
这些日子,原本统统是二十八宿的危月燕守护之日。
而“危”,正是当初谋杀猰貐的主谋。
一行人虽然取胜,却毫无任何胜利的快意,默默无声地回到北安州。
还未进府衙,灵崆嗅了嗅,惊喜参半地叫道:“国师!”
其实无须灵崆提醒。
阿镜已经看见立在府衙门口台阶上的那道静默身影。
☆、第47章国师之心
北冥君垂袖立在府衙门口,静静地看着阿镜,长发无风微动。
灵崆先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仰头道:“国师,你不在皇都里坐镇,怎么突然跑了来?没你在皇都看着,凤明太子如何是好?”
北冥君垂眸道:“不碍事,我来之前已经把蔺渺传回了皇都,有他照看应该无恙。”
灵崆道:“你是因为担心镜儿丫头来的?还是为了别的?”
北冥君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这会儿阿镜跟沈遥夜已经到了跟前儿,沈遥夜因为水滢受伤极重,性命难保,并没有往日一见北冥君就要斗鸡的精神,只恹恹地看了他一眼,迈步要往里头去。
北冥君却突然说道:“灵犀的元身受伤了?”
沈遥夜脚步一停,那小蛇给他包扎起来,小心地放在口袋里,北冥君却怎么知道?
北冥君看出沈遥夜的疑惑,便道:“你进去吧,灵犀来了。毕竟是她的元身,不必担心。”
沈遥夜双眸蓦地睁大:“真的……能救活么?”
北冥君淡淡道:“灵犀不会霸占水滢的身体,只要两人的魂魄换回来,不管如何,水滢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沈遥夜闻听,也顾不得再想别的了,匆匆道:“多谢。”拔腿往府里跑了进去。
灵崆在旁听了个正着,见状叹道:“这臭蛇也是自作自受,如今见了自己的元身破损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吾进去看看热闹。”纵身一跃,也跳进门槛,追着沈遥夜去了。
剩下阿镜同北冥君对视一眼,便先吩咐身后的士兵们将救回来的小孩子送给知府,让知府好生送回各自家中。
士兵们领命而去后,阿镜才讪讪地说道:“国师,你来了。”
北冥君道:“是啊,我来了。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阿镜忙道:“不是!”
北冥君问道:“那么,就是你想看见我了?”
阿镜不回答,北冥君笑笑:“如果你想着我,为什么又要从皇都逃走?”
阿镜低下头去:“你不懂。”
“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阿镜看着他幽沉的双眼,一阵心酸且痛,终于说道:“我喜欢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那人却不喜欢我。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对你来说也并不公平。”
北冥君听了这句话,迈步下了台阶,他走到阿镜身旁:“什么叫做公平?”
阿镜一愣。
北冥君道:“现在我的眼中,心里全都是你,你却跟我说什么公平。可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公平,我只要你,如此而已。”
***
灵崆从府衙里头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远远地叫道:“国师快来,那蠢蛇支撑不住了!”
北冥君闻言,这才转身往内走去,阿镜也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