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官家(福宁殿) 初可 1904 字 2023-11-17

她一身白地进来,就瞧见床边那个一身黑的。

一身黑的那个还在说着话,听到她进来,抬头看她一眼,便继续问话:“除此之外,还有哪处不妥?”

从前的白大夫,如今还是御医的头儿,汗涔涔地说道:“陛下勤于政事,虽一直调养着,身子却总有些虚,今日因怒急攻心才这般,其他并无大碍。待下官为陛下施针,醒来喝了汤药即可。”

赵宗宁刚要开口,赵世碂已先道:“竟还要施针?!”他的脸色不由便更阴。

白大夫也不敢擦汗,小心翼翼道:“陛下喝药要紧,总要先醒来。”

“那还不快去!”赵宗宁这时终于逮着机会开口。

“是是是!公主!”白大夫说罢,便爬起来,洗了手,上前施针。

这般,赵世碂才舍得从床上起身,将位子让给白大夫。他虽起身,却还是盯着床上躺着的赵琮看。

元宵那日,终究是月下看人,也是灯下看人,与这样面对面地看,其实又是不同的。五年前,赵琮已是十六岁,相貌已定,多年以后的如今,赵琮的脸其实与往日并无太多不同,甚至就连病中的苍白脸色都与当初一样。

可赵世碂知道,终究有些东西是变了。

这五年赵琮是如何当皇帝的,天下人皆知,他虽身在杭州,无法亲眼见证。却也能看邸报,能听人们之言,赵琮已是皇帝,且是真正的皇帝。赵琮有智慧,也有谋略,若不是当初闹蝗灾,怕是如今大宋将会更好。

但即便蝗灾,赵琮也能处理得那样好,连他都佩服。

当初有许多读书人都夸赞宫中官家的,赞他初亲政时,便已下令在开封府及京东一带挖池塘,多种绿植。可见赵琮早已思虑到这一点。除开蝗灾的处理,赵琮这些年做的事当真多了去。

据闻就连西夏的皇子都来讨好他,去岁,大宋更与西夏重新签订了条约。这个新条约,还是赵琮亲自与使官谈的。如今大宋的马匹,有七成皆是来自于西夏,且赵琮下令,新运来的马匹,并不急着分派至军中,全部归到河中地区,先在当地养上一阵,半年之后再慢慢分配。

如今谢文睿就在永兴军路,正负责此事。

人人都知道,西夏的马也好,辽国的马也好,一到大宋立刻就变了似的。

其实上辈子的时候,他已想到水土不服这个问题,但当时匆忙,根本来不及行这般举措。如今还是平和时期,赵琮却能这般做,又没人教他,赵世碂是很佩服的。

而且西夏和辽国的人精明得很,送来的马匹从来都是下等的。

赵世碂虽见不到,却相信,按赵琮的本事,如今西夏送来的马匹,一定不再是下等品种。

除了马匹之外,再说盐,那更是能说上许多。赵世碂有时也不禁想,赵琮脑中到底是如何生出那么多办法来的?决计不可能是赵宗宁教的,赵宗宁远不如他。

越想,他就越明白,他们当初都被赵琮给骗了。

也正是如此,赵琮早已不需要他,赵琮自己已足够强悍,他愈发觉得没有回来的必要。况且,赵琮其实是这般聪明,他真不知该如何圆过那么多的谎话。再想到这五年间,经常做的那些梦,他的眉头便越蹙越紧。

“公主,小郎——”白大夫施好针,回身,一看赵宗宁看他的眼神,没敢叫出来,只道,“下官已为陛下施针,半个时辰后,陛下将醒来。”

赵宗宁点头,并挥手:“下去吧,外头候着,有事我自会叫你。”

白大夫行礼,带着人出去。赵宗宁又看染陶:“姐姐,你们也下去。”

染陶担忧地看了看赵世碂,赵世碂却还是盯着赵琮看,恍若未闻,赵宗宁冷笑。染陶到底行了一礼,拉着福禄一同走了出去。

这般,内室中又仅有他们三人。

赵宗宁从袖中抽出鞭子,在手上掂了几下,绕着赵世碂走了一圈,笑道:“这位郎君是谁啊?”

赵世碂依然盯着赵琮看,未说话。

赵宗宁“哼”了一声,又笑:“瞧起来倒是眼熟得很哪。”

赵世碂回身看她,面无表情:“是我。”

赵宗宁反倒被他噎住,旋即冷笑:“死而复生?”赵宗宁对于赵世碂的怀疑当真早就消失殆尽了,她也真的以为赵世碂早已死了。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突然光明正大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在这样的时候,赵宗宁如何不怀疑?

她现在对赵世碂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赵世碂这五年间到底在何处?当初的他到底是被害,还是如何?赵世碂为何又会回来?为何这么清楚地知晓宫中之事?

她也是得惠郡王告诉才知晓,即便这般,她已是除二哥之外,最快知道哥哥气吐血晕过去的人!

可竟然还快不过赵世碂!

这个人身上处处都是谜!

他突然出现,究竟想要做什么?!

赵宗宁眼中也布满阴郁,盯着面前的他看。

赵世碂倒突然平静下来,他走进宫门,就已经做好打算,被怀疑免不了。这些都是他自愿,但是他人如何,他并不在意,他只要对赵琮负责便好,只要赵琮愿意信他,他也自有话给赵琮交代。

赵宗宁见他不说话,更气:“回头我定要将今日放你进来的人好好抽上一顿!你身上处处诡异,实在不是善类!”

“你我非要在他病着的时候吵?”赵世碂无奈。

赵宗宁更气,当年哥哥落水时,他便这么说过,如今还来教训她!

她为何要吵?还不是因为他!她眉头一挑,还要再开口,外头澈夏小声道:“公主——”

“什么事?”她回头。

澈夏走进来,看着赵世碂有些犹豫,没说出口。

赵宗宁一挥手:“你说!”

倒也奇怪,她虽讨厌赵世碂,但的确直到此刻,不知不觉间,也未将他当作外人。她自己兴许感受不到,赵世碂却看得出来,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公主,孙家接了太后的旨意,在闹呢!”

“如何闹?”赵宗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