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回去。”
她说。
苏惊生还是站在原地,默默看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左忱扶着铁椅背起身,伸手把躺椅拖进病房。苏惊生顺着她的动作后退,安静地跑回床上。
它抱膝坐着,缩在过大的毛领里,看左忱把躺椅撑开,有些踉跄地跌坐进去。
闭着眼揉揉眉心,左忱低语:“新毛衣在塑料袋里,自己换。”
她边说边打散头发,又闭着眼脱了大衣披在身上,侧着头,她呢喃一样地说:“我就睡一个钟头,一会护士发了药你好好吃……。”
话刚落,她就睡着了。
“……”
苏惊生坐了一会,慢慢扒住床沿,探出上身看她。它无声的视线在左忱身上长久投注,带着无数复杂而难以诉诸的感情。
它看了很久,直到头颈因为充血而憋闷。
把身体收回,苏惊生向床头伸手,窸窸窣窣过后,它掏出件深蓝色的毛衣,和身上这件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在新的那件小一号,胸口有只浅蓝色的编织鲸。
苏惊生把毛衣反过来,脱掉身上那件,穿上新的,上身纵横的痂与疤一闪而过。
它把旧毛衣叠好,转身塞在枕头下。然后,苏惊生把床头上的手机捧到面前,低头认真地点开游戏。
外放声音是开到最大的,游戏加载出来左忱瞬间哆嗦了一下,半睁开双眸。
她蹙眉眯眼,哑声说:“音乐关小。”
“……”
苏惊生没有任何反应。
左忱深吸气,伸长胳膊去拿苏惊生的手机,往下一拉,没拉动。
再拉,手机顺利到了她掌控下。
苏惊生的脸扭曲着惊恐,双手无措地空握。
左忱清清嗓子,维持伸臂的姿势,把侧面音量键给它看,“把这,关小声。”她长按键调小音量,把手机还给了它。
再度闭上眼,左忱说:“说给你就是你的,我不会拿回来。”她嗓音干哑,声调很低,“记着如果有人在休息,不要给对方添麻烦……。”
她近乎无意识地教导了一句后,很快再度沉睡过去。她也许都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苏惊生盯着她,像盯着一切稳定前夕的混沌。
时间缓慢流逝。
苏惊生攥住的手机电池热得发烫。
慢慢地,它把手机翻过来,按了一下音量键。
声音变小了一点。
它于是又按了一下。
又一下。
直到屏幕显示无声,游戏背景乐彻底消失。然后它把手机放在床桌上,认真开始玩起来。
第9章
左忱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六个小时一动没动,护士几次推门都没能吵醒她。
睁眼的时候是凌晨,周围人都睡了,医院里刚好大小夜班交接。
她满手机的未接电话,头又疼,打算出去找个野混沌摊吃点东西,可刚路过诊室,就被下夜班的医生叫住了。
大夫跟她大致说了说苏惊生的情况。
苏惊生这几天治疗配合度很高,状态有所好转,再有三天就可以转院。左忱听了点点头,很快走出医院。
她在外头吃了顿夜宵,一晚上再没睡,第二天苏惊生一醒,左忱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它,后者沉默以对。
它什么都没说,左忱也就什么都没说。
远离了北上广,生活反而像广角快进的镜头,和唐鹤一块干点活,填两张表,三天很快过去。
十月下旬,左忱买票飞回北京。
这是苏惊生生平第一次坐飞机。
她们坐的是夜航班,左忱买了四张连票,只有一张靠窗,她把靠窗的留给了苏惊生。
晚间十一点,飞机在熟悉的惊恐中攀上高空,城市的轮廓压在沉沉暗夜里显出虚幻的华美。
裹缠肮脏闪烁的街灯一盏又一盏,在足够远离后显现出惊人的美,点连线,线成网,罗织切割整个不规则的城市,红的绿的霓彩散落,想逃,可总闪烁在那稀疏的金线网中。
川流变成微粒,一切都坠落在脚下。
那是一种何等震慑的感官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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