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苏惊生搂住她,紧紧地搂着。
左忱承认的态度刺痛他,但他从这寒冷的悲伤中,感受到一种无声的慈悲。
他紧挨在眼前的黑暗里,忽然发觉一件事。
他想他错了。
左忱给他的其实就是自由,只是她给它冠上了许多迷蒙的名头,不干涉,不理会,不喜欢,以及面无表情的冷漠。
“左忱。”苏惊生轻声叫她,压抑着喉咙里拥挤般的闷痛。“我以后也不去海洋馆了。”
“……”
左忱没有懂得他的转变,但她停顿片刻,选择了不刨根问底。
她点点头,望着海平面。
“随你喜欢,我不会管。”
作者有话要说:苏惊生将她搂的更紧,在潮湿的海风中,不知原因的哭出来。
左忱感受到肩头的薄湿,她皱一皱眉,说:“苏惊生,你是男孩子,不要靠在我怀里哭。”
苏惊生再也掩不住泣音。
是时候了。
他说:“左忱,我不想当男孩了。”
第24章
“……”
苏惊生想,她一定要生气了。
而左忱也果真发怒。
"苏惊生。”她说着,纤长的指牙一样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拖出怀抱。“我教过你,说话要负责任。”
“我知道!”
苏惊生抬起头,袖口抹去脸上涓涓的的海。“我没忘记,我只是没有办法,我只是……”感到怪异。
读过多少书籍,就感受到多少沸腾的翻转。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
当不愁吃穿,这些问题就是亟待解决的最大焦渴。
“我不想被塞在皮套里。”他好像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我一定不是男孩。“
苏惊生不停地说,有意义的,无意义的,经过思考的,脱口而出的。
杂乱无章在左忱张嘴时终于被打断。
“苏惊生。”
她的声音很平静,怒意已经消了。
“那如果你试过当女孩,而女孩也不适合你,你要怎么办。”
“……”
苏惊生抿一抿嘴,沉默着低头。他看到自己的双脚在黄沙上站得稳稳的。
“如果以后别无选择。”他慢慢开口,“如果哪天一定要扣上一顶帽子,那在扣上之前,我最起码要试过所有的帽子。”
左忱没有接话。
片刻,她忽然说:“可以。”
苏惊生抬起头来。
左忱迎住她的目光,平淡地重复说:“可以,你说服我了。”她背朝海往堤岸上慢慢去,苏惊生连忙跟上。
左忱问:“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改变外貌。”
苏惊生还没从她的变化中回过神,呆滞地说:“初、初中。”
“好。”左忱又问,“你想好怎么跟朋友交代了么。”
苏惊生想了想,觉得值得交代的也就郑邻一个人,于是就说:“如果上初中之后我们还来往,我会跟她坦白。”
左忱说:“好。”她说,“我还是不会告诉你的老师,如果他们问起,你要自己想怎么回答。”
苏惊生点点头。
左忱领着她上去堤岸,两人慢慢走回酒店。
海潮起又落,涛涛过后,塌落的沙堡被舔去,苏惊生的脚印也被舔去。
谁的痕迹都没留下。
放假开学,开学又放假。
苏惊生是电影快进镜头里的一枚摁钉,她坐在那慢慢生长,等待着从童子军退伍,穿上罗裙,等待着四周人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