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笼中燕 白糖三两 2390 字 2023-08-18

宋箬垂下眼,轻声道:“这样的小事何必要来给你添麻烦,你与林照这样关照我,实在让我过意不去,我有何能耐让你们待我这样好。”

林霁是林照的弟弟,自从知道了宋箬的事,也时常来关照她,这段时日来得更加勤了。

“方才我看到了林照,他正在为公主买花,只要他与公主不再因我生出嫌隙便好。”宋箬说着,抬手将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林霁听她提起公主,本就十分不悦,再看到她手上因徐晚音而留下的长长一道疤痕,心中更觉厌恶,说道:“兄长真是糊涂了,娶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回来,仗着自己是公主便胡作非为,你的绣工这样好,日后却连针线都拿不稳,都是拜她所赐,若不是陛下护着,阿兄早就休了她。”

宋箬无奈道:“公主也是无心之失,本是我咎由自取,如何能怨她,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林霁越想越气,脱口而出:“什么公主!分明你……”

他猛地顿住,宋箬盯着他的脸,他又心虚地收回目光,愤愤道:“分明你比她好多了,知知书达理又生得貌美,哪像她半点公主的气度也没有……”

宋箬眼神冰冷,温声细语地说:“我如何能与公主相比……”

她低眉说话,如花瓣一样的双唇微微翕动,精致的眉眼艳若这枝头含春的花蕾。

林霁悄悄瞥了宋箬一眼,正与她含笑的双眸对上,他不禁面上发热,口舌莫名觉得干燥。

——

正值春闱,北方战事频繁,却丝毫影响不到繁荣的长安。

徐墨怀去年提到御史台的状元,虽是寒门出身,却也在金钱权势中投靠了士族之流。倘若他固执自我,不攀附士族,仕途上便会处处受阻,可若他屈服,又与从前低人一等的寒门无异。

今年的春闱得到赏识的前三甲都是士族出身,徐墨怀觉得其中有异,让人去彻查了一番,才知晓有些人的策论被混淆替换,有几份本该答卷并未送到他眼前。

孟鹤之在得知自己落选后颇为失落,躺在客栈离翻来覆去难以安睡。与他一同落选的同窗友人还在安慰他,说着:“孟兄这样好的才识,必有中第的那一日,不差今年这一回。”

孟鹤之闷声道:“我还想着倘若中了第,风光回乡将我阿耶接来,也好报答刺史大人的恩情。”

他说着,脑子里忍不住便浮现了一张清丽的脸。

孟鹤之起身,伸手去摸了摸衣裳,确认底下的钱袋还在,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第62章

科举一事彻查了不少人,牵连到六部,徐墨怀手上半点不留情,连丞相都在朝堂上被骂得不敢吭声。

由于科举才推行不久,依旧有着不少缺漏和弊端,不过是第二年便出了徇私舞弊的事,徐墨怀杀鸡儆猴,处罚了一连串的人。

然而前三甲既已选出,倘若再收回反而是另一种不公,他便将替换的几份礼部试看了一遍,多数人的策论乏善可陈,只有一人给他稍留下了些印象,被他单独放在了一边。

“林文清和萧道呈看不上他的答卷,朕却觉得颇有新意。”徐墨怀将答卷递给常沛,希望他能说出些有用的话。

科举推行毕竟要借助世家望族,因此除了答卷以外,考生还要有高门名士的推荐,考生投奔公卿望族以争一个出头的机会,今年的前三甲都有投卷,即便是上一次的春闱状元,也向得到了荆州刺史的举荐。

“虽说是向礼部投卷,提及去年的张书潼贪墨案一事,言辞之间倒是更有刑部的作风。”

徐墨怀点头:“虽说有不足之处,却是瑕不掩瑜,在寒门之中能有此胆识见解却是难得,我倒是觉着此人去吏部更好。”

次日探花宴后,孟鹤之跟着友人去看朱袍加身的登科进士,望着他们风光无限的模样,心中也难免觉得艳羡,午后回了客栈准备收拾行囊回幽州,却忽然来了一行人让将他叫住,说是中书舍人有请。

被带到青環苑的路上,孟鹤之走路都觉着轻飘飘的,好似在做梦一般。

尤其当他走入水榭中,看到了正在与人下棋的一位年轻男子,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

棋子落于棋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徐墨怀扭头看他,问道:“可会下棋?”

“略懂些皮毛。”

他点点头,让孟鹤之上前,接替常沛下完这盘棋。

张刺史喜爱下棋,孟鹤之当初为了得到赏识,花费了许多功夫去请教旁人教他,虽说棋艺不算精湛,却在刺史府的门客中是上乘。

然而到了徐墨怀面前,三子过后他便乱了阵脚,额间不禁冒出了冷汗。

徐墨怀没什么表情,也不在乎他棋艺如何,反说起了他的策论。

孟鹤之的文章颇为凌厉,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文字间可隐约窥见他为人的果决冷静,然而徐墨怀见到了他本人,却发现他不过是个颇为年轻的贫寒书生,甚至有些内敛和拘谨,连说话都柔声细语的,眉间带着点笑意,看着十分面善。

“好了,你回去罢。”徐墨怀问完话,确认孟鹤之没有让人代写,这才让他离开。

孟鹤之起身行礼后离去,一个钱袋掉落在地,他一时间没有发觉,徐墨怀顺手捡了起来,正巧看到上面绣着的图案。

“你的钱袋掉了。”

这钱袋里的银钱不多,难怪掉下去也没个声响。孟鹤之连忙转身接过钱袋,便听徐墨怀疑惑道:“这绣的是鹤?”

孟鹤之很佩服徐墨怀能猜到,更觉得他不愧是帝王。

“正是。”

徐墨怀轻嗤一声,带着点嘲笑地说:“此人的绣工不堪入目。”

孟鹤之方才生出的好感立刻便消下去了,有点不忿地维护苏燕,小声说道:“嫣娘是因为天冷冻伤了手……”

徐墨怀猛地抬眼看向他,问道:“你方才说是何人?”

孟鹤之不解道:“嫣娘姓秦,是草民的同乡……”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徐墨怀,却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

“无事,你走吧。”徐墨怀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平静自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