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将山放声大笑。
村民终于被这枪打醒了,尖声惊叫着四散逃去;剩下三个抬轿人吓得魂飞魄散,跌坐在地抖成一片片叶子。
老神婆被溅了半身的红,哪敢再有其他心思,扑通一声跪在薄将山脚下:
“大、大人……”
薄将山笑容纹丝不动:“巫祝娘娘怎地不回答我的问题?”
无人胆敢应声,四下一片安静。
“——哦,”薄将山恍然,“是我孝敬龙王爷孝敬的不够?”
他笑着调转手中铳口,冒着腾腾白烟的火神铳,对准了下一个抬轿人:
“那我再送一个神使大人,去拜见那老龙王!”
被指中的抬轿人放声惨叫起来。
步练师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来按下了薄将山的火神铳,与薄将山交换了一个眼神:
够了。
差不多得了。这群神棍装神弄鬼,害人性命,固然可恶;但最可恶的还是那老神婆,这些抬轿人虽是为虎作伥,但罪不至死,杀一个敲震其他就已足够,再杀下去那就太过了。
薄将山凉悠悠地看了步练师一眼,他还真就停手了,像是被勒住项圈的恶犬:
“薇容说了算。”
按照大朔礼俗,女子的小字,旁人是不能截去姓氏随便乱喊的。能把步练师唤作薇容的,除了已故祖父和当今圣上,那也只剩下在京城的几个闺中密友了——他薄将山算是她什么人?
我们很熟么?
步练师当即就要翻脸,又想到薄将山放过抬轿人,是卖给她一个面子。人情不过礼尚往来,她也不好当面驳了薄将山,只能咬牙忍下了这个称呼:“……”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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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老神婆跪在地上,瑟缩不止:“我、我、我是受人指使的啊!!!”
——又是受人指使?
步练师眉尖一蹙,正要说话,没成想薄将山突然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步练师的唇瓣:“这是破了?”
步练师:“……”
在做正事呢,你发什么癫!!!
步练师的唇生得色泽丰/盈,朱丹瑰润,细按下去,像是花瓣一样柔软的触感。薄将山低头端详,只见步练师下唇上,似乎是生了颗小痣,乍一看像是破了皮,这千般娇丽万般妩媚,从这一缺口上流溢出来。
薄将山淡淡地看了,嗓声倒是又柔又轻:
“那就少说点话。”
暧/昧的语气,亲昵的动作,警告的台词。
薄将山这句话听上去是在体贴她,实际上是一记冰冷的敲打:
这事归我管了,不需要你插手。
步练师面色一寒,拍开他的手,转头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风轻云淡的一声:
“钧哥儿,跟着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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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面无表情地走在山道上。
沈大猴儿捧着水瓢:“令公喝水!”
不喝。
沈大猴儿拿着山花:“令公快看!”
不看。
沈大猴儿举着小孩:“令公你饿了吗?”
步练师:“……”你这是让我吃小孩吗?
步练师没忍住,揉着太阳穴道:“快还给人家!”
沈逾卿苦恼地挠头:“令公别生气了嘛,我真想不到怎么哄人了。”
沈大公子其实就没哄过年轻姑娘。唯一一次还是为了给璎珞公主赔礼道歉,沈逾卿一挥手送了公主一条街的地契……他现在微服私访,身上就没地契,也不知道对步练师管不管用。
步练师一皱眉毛,她又不是小姑娘,怎地需要别人哄?
——她旋即意识到了不对,自己负气走开的行径,怎么看都像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