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儿可是我教出来的,”步练师矜持地一撩鬓角,从鼻子里哼出气来,“言端公,多夸夸,我就爱听御史夸人。”
言眉怒道:“呔!吃我砂锅大的拳头!”
姐妹相处就是活泼,转眼间两人又开始野猫打架,互相对拳。
言眉笑得花枝乱颤,滚到步练师怀里,口中叫道:“还是跟你待着舒心,我不去上朝了,你养我罢!”
车外婆子咳嗽一声:“小姐,入京城了,谨言慎行为妙。”
这婆子正是先前在破庙里,提刀护主的那一位。言眉对婆子向来敬重,此时连忙起身,一抖衣襟,端正神色,朝步练师一吐舌头。
步练师翻个白眼:老姑娘,休得装嫩!
言眉怫然大怒,提拳来揍,两人又开始对那猫猫拳。
车外的婆子:“……”
一旁的老忠仆笑呵呵道:“好久没见小姐这般开心了,就随她们去吧。”
婆子感慨道:“姑娘家感情还真是铁做的。”
嘶——!
马嘶声起,人声大哗,婆子一惊: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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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令公,”婆子一掀轿帘,“车马撞着人了,是李辅国的小妾。”
——李家人?
言眉和步练师交换了一个眼神,言眉皱眉问那婆子:“不管是谁家的,人有事没有?”
“小妾肚子鼓,被那马蹄一踏,血流了一地。”婆子摇了摇头,随即低声提醒道,“小姐,我们那车夫,可惯是乖觉的。”
怎么会撞上孕妇呢?
言眉眼皮一跳,果真是树大招风,她们这才刚一进京,就有人立刻坐不住了!
步练师低声道:“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言眉额角见汗:“薇容……”
她的出身可不比步练师。言家在上京势单力薄,若是太乙李氏执意戕害,她言眉可是万万受不起的!
步练师心中一痛,以前的言眉谁不敢得罪,何时这般惶恐过?
怕是她步练师死后,言眉被她牵连,活活挨了不少罪。
之前是罚没家产,被贬外地,这次又是什么?
“不怕,”步练师面沉如水,握着她的手,“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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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一眼就看见了太子妃,心里顿时明白了三分:
周望吃的这盘代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皇子大多自产自销,太子妃便是李家嫡支出身,这眉眼举止偏偏和言眉五分相似,这夫妻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太子妃断然不敢记恨太子,所以就记恨到言眉身上来了。
眼下便是一桩。
李辅国夫人花容失色,尖声叫道:“言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这一回京,就要了辅国孩儿的性命!”
说着便扑在那半死不活的小妾身上,痛声大哭起来。贵妇的基本盘便是哭,不然如何争宠?辅国夫人此番发挥,更是梨花带雨,令人不忍听闻。
“去报官罢。”言眉隐忍不发,也不想与她口舌纠缠,扭头对手下人道,“大夫到了吗?”
跟着辅国夫人和太子妃的,还有另外几位权贵夫人。贵妇大多颇有眼色,此时纷纷帮腔以表忠心:
“言大人,你好狠的心呐!”
“就算你与辅国在朝堂不睦,也不能这般戕害他的子嗣!”
“如今言大人重被擢拔,自然春风得意,怕是不把辅国放在眼里了!”
言眉浑身发抖,自知此时多说多错,硬生生地忍住了。
太子妃笑意盈盈,不冷不热地开口,乍一听好像是在帮言眉一般:
“言大人定不是故意的。奴才不听话而已,怎能冤枉了言大人?”
步练师看了太子妃一眼,啧,还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小/贱/人。
车夫悚然大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饶命啊,饶命啊!小的真心没瞧见人啊!”
辅国夫人恍然大悟,连忙厉声呼喝道:“来人!把这狗奴才抓起来,好好的审,细细的审!”
——严刑拷打之下,黑的也能变成白的!最后这车夫不堪折磨,定会说是言眉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