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为难的看着陈鼎,“只不过、只不过······。”
陈鼎急迫的样子,追问:“只不过什么,你快说。”
王志道:“只不过白大师说,他的价码我出不起,让姐夫你亲自去找他才行。”
“姐夫,这个白大师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咱们没必要送上门让人痛宰,你看,咱们是不是去拜访一下其他大师?姐夫你交给我去办就行,我一定给你把帝都所有的大师都请来。”
陈鼎摇摇头,就他所知,很多大师都是空有其名,却没有真本事的,对风水一道一知半解,平日看风水,多是让属下人事先收集客户资料,再当着客户的面一掐指,把资料内容念出来,说都是自己算出来的,这样一来,客户就信了个六七成了,然后拽些云里雾里高深莫测的风水词汇,属下再在旁边造势,一来二去,客户便深信不疑了,钱到手,名气也打响。
当然,事后客户若觉得风水并没有好转,去找这些大师算账,大师就会问客户有没有按照他交代的去做,比如,有没有日日焚香沐浴,有没有日日用鲜果鲜花供奉神像,有没有坚持每日三叩拜,叩拜的时候心诚不诚,总之,这些“大师”会事先设一个言语“陷阱”,客户没按照他说的做,那只能后果自负了。
这个白大师,陈鼎打听过,出手从无失手,确实是一个真正的大师。
陈鼎又笑了,跟王志不一样,他一听就明白了白大师所谓的“价码”的意思,无外乎是让他亲自给容总赔礼道歉罢了,如果他照办的话,白大师就考虑出手解决九溪泰源小区的事情。
事情上,容家和白大师的关系,他一早就知道,而他派出王志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去请白大师出手,并不是他昏了头,而是他故意安排的。
陈鼎年轻的时候,什么没经历过?那时候,他把自己的脸面送给别人踩,逞凶斗狠不要命,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可现在,他身家巨富,过了几十年优越的生活,这时候,面子、尊严,这些东西便又让他尤其看重。
“王志你先回去,这次的事情不怪你,去找财务支十万块钱,走我的账,算姐夫犒劳你的。”陈鼎道。
王志大喜,“那姐夫······。”
陈鼎打断他,“不用去拜访其他大师,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王志走后,陈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的得力助手。
电话刚刚拨出,办公室门就响起敲门声,象征性的敲响几下之后,门外的人就跑进来了,来人正是陈鼎的助手金齐。
金齐一脸慌张,进来就道:“陈总,九溪泰源小区的业主又集合起来了,他们要我们给个说法,这次的人数比前几次都多,动静也大,刚刚好几个网站打电话过来说,事情快要压不住了,就算他们不报道,网上也已经是流言满天飞了。”
陈鼎安抚得看了金齐一眼,“金齐,别着急,事情明天就能解决,你去给我置办一些贵重的礼品,越快越好。”
金齐迟疑,“陈总,您这是?”
陈鼎一笑,“妻弟犯了错,我这个做姐夫的,自然应该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啊。”
陈鼎让王志先去得罪白扬,他再亲自上门赔礼去,姐夫替小舅子道歉,世人说起来,不会有失他的尊严,也不会让他的面子有损,反而会觉得他陈鼎这个人大度,讲情义。
陈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白扬面前放着一张电脑,他正专心的看着屏幕上的九溪小区平面图,突然的,白扬抬起头,看向正在餐桌旁倒开水喝的容羽,想了想,白扬道:“容羽,多倒一杯茶来。”
容羽哦了一声,“白扬你口渴了啊?”
白扬道:“不是,没必要冲好茶,冲一杯我夏天嗓子干买的花茶就行了。”
容羽嘴角抖了抖,从冰箱角落里找出剩下的半包金银花茶,举着给白扬看,“受潮了都。”
白扬嘴角弯了弯,“那样更好。”
第73章
茶刚冲好,因为今天是个难得的大太阳天气,而没有全关上仅仅是半合着的门便被敲响了,不等白扬三人反应,土豆儿屁颠颠的跑过去,用他肥硕的圆身体拱开了门,白扬、容熹、容羽三人一起看向门外,就见那里站着一个里面穿着一身合体的银灰色西装,外面披着个黑色大衣的五十来岁的老头,保养得当,面容上却带着一丝无论如何掩饰,却像是深入骨髓一样抹不干净的阴狠,这老头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明显意外的看着正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向沙发方向的土豆儿。
容羽耸了耸肩,他知道这杯花茶是干什么用的了,将茶放在短沙发前的茶几上,容羽走向另一张短沙发坐下,白扬和容熹坐在正对着电视的长沙发上。
容熹看了坐在他身侧的白扬一眼,对白扬点点头,示意他这老头正是陈鼎。
陈鼎看没有人上前来热情的迎接他,脚步顿了顿,脸上僵了僵,随即挂上一抹和善的笑,走进来,哈哈笑道:“这猫真懂事啊,白大师养的猫真有灵性。”
白扬使劲摸了摸跳到他身旁的土豆儿,心里得意。
看了看放在空位上的冒着热气的茶,陈鼎又朝白扬竖大拇指,一脸佩服的道:“白大师真是料事如神。”说着便坐了下来。
他认识容熹,虽然不认识容羽,但容羽跟容熹容貌上有相似之处,坐在一起,让人一猜就猜出这两人可能会有血缘关系,陈鼎便猜出剩下的这位灵气十足的年轻人就是白扬了。
助手金齐悄声走进来,放下一堆礼品便退了出去。
陈鼎此人,如狐狸一样狡猾,性情又非常善变,所以在商界有一个诨号——变脸狐狸,可是这一次,变脸狐狸对上白大师,上来就吃了个下马威,金齐非常识趣,而且他也不敢在白扬的客厅多呆,免得看到陈鼎没脸的一幕,回去被他算账。
陈鼎一指礼品,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歉意,道:“白大师,昨天王志如果说了一些冒犯到您的话,还请您见谅,我代他向您道歉。”
“王志从我助手那里听说我想来拜访您,请您出手帮忙,他想要为我分忧,便瞒着我们自己跑过来了,这事我事先并不知情,昨晚看他神色不对,追问之后才知道的,我那个妻弟是个拎不清的,一浑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什么话都敢说,我一听他做的这件蠢事就急了,当即狠狠地惩罚了他,这不,今天早上就过来您这里了,”陈鼎看了看桌上的茶,秋季杂草一样的颜色,弯弯曲曲的,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迟疑了一下,有心想要换一杯绿茶,但···陈鼎端起茶杯,笑着道:“条件使然,我就以茶带酒,希望白大师给我陈鼎一个面子,就不要追究王志的事了。”
说完,果然喝了一大口茶。
容羽闷闷的笑。
白扬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容熹说过,陈鼎这人惯会说场面话,十句话里面有一句是真就不错了,那么,他现在说的这一番话,有几句是真的呢?
双方都心知肚明,陈鼎也不需要白扬表什么态,对他来说,他只是将他想说的话说出去就行了,这样他再开口请白扬帮忙就顺理成张。
当然,陈鼎没忘了容熹,当下笑着对容熹道:“没想到会在白大师这里见到容总,容总跟白大师的关系真是好呀!”
容熹点点头,“嗯,是很好。”你想不到的好!
挑了挑眉,笑着道:“陈总近来可好?”
陈鼎脸上一僵,又忙扯起笑,“好,好,还好。”想到元气大伤的公司,心里暗骂容熹,打了他一巴掌,还问他这巴掌打的怎么样,响不响亮,无奈形势没人强,只能附和着容熹。
陈鼎为自己辩解道:“容总,咱们俩之间,误会实在是太深了,工地那事,你也知道投标之前要做多少准备工作,我那阵子真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本来信心满满,没想到那块地却被容总标走了,我那个属下,跟了我几十年,一时想左了,想为我出气,才做出那件事的,现在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容总,哪天我摆一桌酒,这事,咱们俩就过去了啊。”
容熹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