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阿翁慎言。”就算知道这是做戏,萧宁也得表现出真实的情绪,断然不许任何人出言辱及孔柔。
“慎言,你反了天了,竟然敢反驳我?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翁?”萧钤这戏唱得实在是累啊,看他这涨红了一张脸,又扯着嗓子的说话,萧宁都帮着他累。
“正所谓父慈子孝,长辈不慈,谈何儿孙孝之?阿翁迎面指责,为的是朱家之事,然朱家何许人也?那是我们萧家的部曲。以下犯上,欲图谋害于人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阿翁不问我受了多少罪,只在意朱家。在阿翁心中,朱家就比我重要?”萧宁说到这儿,不断地咳嗽起来。
萧钤更是气极了,来回不断地跺步,“反了,反了。你敢顶嘴?”
“孙女并不认为这是顶嘴,正所谓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是为不孝。孙女纵然年幼,蒙父母教导,不敢视若不见,无视阿翁之错。
“若阿翁以为孙女指出亦是错,无论让孙女受何责罚,孙女皆愿受之。”
萧宁声音再轻,该说的话必须得说清楚。
萧钤内心亦是难以安宁,看看,看看吧,果然不愧是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这巧舌如簧,非寻常人可比。
说是说不过萧宁的,萧钤思量这台阶如何下,这时候萧宁往前一倾,一旁的侍女连忙将萧宁扶住,一看,萧宁昏过去了。
得,看了一眼的萧钤知道,他不用想台阶的问题了,萧宁帮他完美解决。真真是贴心的好孙女!
“太医!快传太医。”萧钤心中大石松落,一旁的卢氏已然催促人赶紧寻太医,末了不忘狠狠地瞪了萧钤一眼。
萧钤冤啊,这戏怎么唱不是早就说好的,他就是按之前说好行事,怎么现在都成他的错了?
反正,萧钤是没有机会再问罪萧宁了,昏倒的萧宁被人扶了回去,卢氏跟着回去。太医手忙脚乱一通,最后给萧钤传回一句话,萧宁需得好好休息,一定要好好休息。
“太上皇,莫不是公主有意装病?”这时候,半天不作声的吊形脸冯非仁,冒出这一句。
萧钤......
虽然是事实,不过,萧钤的立场不一样,同样的事实,不同的立场,带来的后果也不同是吧!
“假的?”萧钤一副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可能,震惊地望向冯非仁。
“太上皇突然发难,公主岂会束手就擒,与太上皇相争,太上皇是长辈,与太上皇对峙,只会让公主居于下风。可若是退了,公主被扣下罪名,日后又该如何同世人交代。于此时,装病是最好的法子。”冯非仁为萧钤仔细的分析,越说越是觉得此事极有可能。
萧宁,若不是有病在身,怎么可能由事情发展至今,一直没有反应。
由此也可以看出,萧宁的病很重。
想到这里,冯非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颇是觉得欢喜。
萧钤一听,气呼呼地道:“她怎么敢?”
冯非仁抬眼看了萧钤一眼,这一位太上皇,枉他当年竟然是廷尉,长了这样的一颗脑子,怎么就当上的廷尉?世族啊,都是这样尸位素餐之人。
萧钤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被人鄙视。
不过,智商的问题,萧钤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必也肯定地告诉他,没错没错,他就是智商不够当的廷尉又怎么样,不服来啊!
他再不聪明,作为廷尉,多少也是攒了些经验,至少能辨别得出来,谁对他是真心,谁对他是假意。
眼前的这一位,心思活络,非是凡人,现在在他跟前再是表现得温顺,不过是想利用他达到目的;若他是个无用之人,只怕他是断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权衡利弊之下,太上皇以为公主有何不可为之处?”冯非仁是越想越是觉得,萧宁定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的人。
一个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这脑袋瓜子有多好使!
观萧宁行事,一向是谋定而后动,因身体之故,不能出面反击,不代表事到临头,萧宁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面对萧钤的咄咄逼人,与萧钤相争,非要论个是非对错,才真真是下乘。
本来萧宁便病了,一时气急攻心,因此昏倒,说出去,谁又能指责萧宁?
要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宫中早有传闻,萧宁的身体出了问题,一直养着,养到现在,宫中传出的消息都是,萧宁的身体并未好转。
真真假假,若是太医配合,谁又敢直指萧宁假昏。
不得不说,萧钤再是咄咄逼人,萧宁这一昏,所有的局都将被破。
“真真是狡猾之极。”萧钤这一刻似是才信冯非仁的分析,气不打一处来!
“太上皇,镇国公主如此行事,可窥见其人,必是做贼心虚。”这个时候就得乘胜追击,必须要让萧钤这个太上皇对萧宁越发不满。
长辈教训晚辈之时,耍心眼的人用装昏逃地,哪一个当长辈的会喜欢?
冯非仁就得火上浇油,再接再厉地道:“太上皇,公主这些年深得陛下宠爱,难免娇纵,便是连对太上皇也少了许多恭敬,若不加以纠正,长此以往,谁能约束公主?”
必须得说,冯非仁挑拨人这手法,用得炉火纯青,目光落在萧钤的身上,透着坚定。“太上皇是长辈,陛下无暇管教公主,太上皇代为管教,何尝不是对公主的爱护。”
啧啧啧,萧钤也算是阅人无数,没想到在这雍州内,竟然还能碰上冯非仁这样的人,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
“朱家之事,可大可小,纵然朱家出面澄清,再闹出纵炎一事,然真真假假,公主的嫌疑最大。太上皇当以查之,责令公主改正。”冯非仁忽悠起人无压力。萧评并未定案,都是道听途说,冯非仁反正是努力让萧钤认定,朱家起火一事就是萧宁做的,因此,才有萧钤传萧宁质问一事。
“不错,正是。”萧钤内心感叹着冯非仁这样人物,想想他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老糊涂,凭人忽悠,必须得配合的颔首,认同冯非仁才是。
冯非仁得了萧钤的认可,岂能就此罢手,须得再继续才是。
“当务之急,是要夺回镇国公主的大权,手中无权,如何处置,陛下亦不必再有所顾忌。”冯非仁赶紧相劝,万望萧钤别在这个时候迟疑。
但萧钤怎么可能不迟疑,拧紧了眉头,显得为难。
冯非仁如何看不出来,立刻道:“太上皇有所顾忌?”
萧钤点头,“大昌能有今日,五娘厥功至伟,此时若是夺她之权,不妥。”
冯非仁道:“太上皇此言差矣,大昌能得天下,多是天佑,就算没有镇国公主,依陛下才智,定然也能得天下。
“女子掌权,牝鸡司晨,颠倒乾坤,甚是不妥。陛下为公主所惑,不以为然,反而支持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