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的视线落在何言的身上,透着笑意。
果然,这世上还是有公平之人,纵然这世上太多的小人,只论一己之私,但也总有这些君子,不论所谓的男或女,只看该不该,当不当。
“这是牝鸡司晨,乱阴阳之道。”有人大声地喝斥,不满地怒目相对。
第112章天所能容乎
何言面对这色厉内荏的话,并不以为然,“阁下言重了。论功行赏无可厚非,所谓牝鸡司晨,不过是你等一己之见。天地生阴阳,一阴一阳之谓道,道蕴含阴阳,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阳阴和合才能生物,是以万物阴阳非分离,而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交汇,方有这养护于万民之地。
“你所称乱阴阳,论功行赏又怎么变成了乱阴阳之事?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当赏,有过当罚,理所当然。尔等不过是打着阴阳之道,不容于人。”
直言不讳的人,话说得那是越发的不客气。
面对何言的咄咄逼人,对方恨恨地道:“你既道阴阳不可分,当知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更是理所当然,叫女子出仕为官,更以封王,何来男.女之别。”
大家都是动嘴皮子的人,各持己见,待看谁的辞令了得。
“阴在上,阳在下,自来的道理。如此说来,当以女子为尊才是。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更有能者上,庸者下。以阴阳定论男.女之事,定男.女之别,道女子不可出仕为官,纵女子有功而不可封王,难以服众。”何言据理力争,一步不退,一步不让。
“你!以女子之身封王,天理不容。”何言懂得他们所说的道理,并不愿意接受他们所说的道理,这是执迷不悟啊!
萧宁听了这半天,侧过头问:“我听着理了理,算是理清楚一点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天地分阴阳,虽然阳在上,阴在下,但自古以来早定男.女之别,男主外,女主内。这一条如何联系上的,怕是谁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不问了。
“然,你们道天分阴阳,也定男.女之别,那咱们就得好好论论,依你们所见,若陛下论功行赏,观我之功足以封王,你们不许我明白,偏你们道天理不容,你们又怎么知上天不许?”
其实,萧宁真不想装神弄鬼的,可是这些人说起了天理,好啊,那就拿天来堵他们的嘴,且看看他们能如何!
萧宁早有准备,如今且看他们如何反对。
被萧宁一问,这回他们真是答不上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从何得知所谓的天理是容不容萧宁封王,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利用人畏于天,能让人望而生怯便足以。
“公主又怎么知道,天容公主论功封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答不上来的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同样的问题为难萧宁。
他们都答不上来的问题,他们就不信了,萧宁能有多好的法子,能解决了这问题。
萧宁眼中闪过狡黠,“诸位之意,若我能证明上天允许我做任何事,包括陛下以功封我为王,诸位便不再反对?”
果然,这人啊,太小看人了,以为他们做不好的事,就没有人能做好,得,就让他们瞧瞧她的本事。
“公主如何证明?”萧宁问来,一群人看了看对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重视,坚信萧宁断然不会有此本事,他们且放宽心。
“我倒是想听听诸位有何要求。”萧宁难得分外好说话,这一刻问得平静,等着他们反应。
要求啊,一众人交头接耳地商量了半响,最终推出一人道:“若上天震怒,则天降惊雷,是为警醒世人。若公主想证明,朝廷封公主为王一事为天理容与不容,不如请公主祭天请以天示。”
祭天请以天示,无非是要看这雷劈不劈萧宁?萧宁笑了。
“祭天请天示,天不能容于我,必以降雷,若容,不降于我。天雷若是不降,岂不是依然证不出个所以然来?
“况且,以降雷而定天容与不容于我,也不该以我性命为赌。我请陛下赐下两份诏书,一份是封我为王的诏书,一份是不以封王,道我狂妄,为世俗所不能容的诏书,且将两份诏书共祭于天,由天来决定,我这个王究竟该不该当。”
萧宁可不会随便被人套路。要跟她耍把戏,前提是先把他们自己的事做好。
众人一听都有些为难了,“若是两份诏书天都不认同呢?”
二择一,老天有那么好说话?
他们可不相信。
萧宁这淡定的样儿,落在他们眼里,其实很是让他们提心。
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跟萧宁讨价还价。
“若是两份诏书天皆不认同,想是两道诏书都会劈下,这才是真正的为天理所不能容,是吧。”萧宁是随便由人挖坑往下跳的吗?
想套路萧宁,他们还年轻了点,差得远了。
众人一塞,这个,理是那么一个理,听起来原该是这回事,现在,现在分明是萧宁急需要证明自己才对。
“公主殿下既有心接受朝廷的封王,又怎么畏于天。若公主能向天下人证明,天道支持公主,认同公主所为,我等亦是心服口服。”
行啊,请将不成那就激将好了。
现在分明是萧宁需要向天下人证明,她是得天独厚,为天之宠儿,是以,纵然她想封王,对天下人而言,这是痴人说梦,但天道认可。萧宁若想让天下人看到这一点,堵住悠悠众口,当由她出面证明,平息争论。
“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们是想,我请朝廷特发的两道诏书,劈了我封王的那一道,证明我不为天道所容,不该封王。
“若是两道诏书都不劈,也证明我不为天道所容,连功都不应该争了是吧?最好,我能自此明白,天道并不喜欢我崭露头角,手握大权。”
萧宁不得不说,无.耻的人确实是够无.耻的,在你以为已经见识过他的无.耻嘴脸时,他依然会不断地刷新你的下限。
不过,萧宁确实没有关系,祭天引雷,天打五雷轰什么的,萧宁觉得她很有必要再添一把火。
“不如,再加一份东西吧。诸位对我颇有意见,不如把你们对我的所有不满,以及想对我的处置都写下吧。
“不管你们写了什么,我在无类书院设一铜匦,上锁,祭天之前,我绝不打开,只看祭天时,若有天雷降下,究竟劈的哪里。”萧宁笑得意味深长,不难看出她的跃跃欲试。
可是,她说的这事儿,能办?
何言早在萧宁问起天理,论起祭天时,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结果倒好,萧宁越发由着人,现在这提起天雷降下,不为天所能容之事为何,萧宁好像有意按他们挖坑走进去。
“怎么?你们不愿意?这样好了,若是天雷都不劈这三样东西,且按诸位所写的诉求履行如何?”萧宁相信,她这一句话丢下去,没有人能坐得住,必是不顾一切,卯足了劲的企求。
果不其然,随萧宁话音落下,方才有意挖陷阱让萧宁往里跳的人,结果为萧宁所识破,萧宁根本不吃这一套,让人十分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