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道:“你只是想得权。明明无贡献于家国,却想和大娘,也想跟五娘一般。”
萧宁的功绩处自不必说了,萧颖坐镇扬州,至今未有丝毫不妥当的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有功于家国之人,论功行赏并不为过,可是,萧颐做了什么?凭什么想跟她们一样?
萧谌能想出区分有功或是无功的做法,这很好。
若无区别,不管做不做事,生来显贵便足以,长此以往,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想想大兴朝到了最后,佞臣当道,纵然犯下谋反之罪的韩靖,就凭几句话便保住了性命,给韩靖机会一手毁了大兴朝的局面,何其触目惊心,
卢氏纵然不是站萧宁,站在家国的立场,也断然不能由着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萧颐这一回不能否认,一众人兄弟虽说早有预料,然而此刻难掩诧异,毕竟他们从未想过,萧颐会有这样的野望。
萧颖和萧宁,都是凭本事立足于朝廷上的,纵然他们从心里不希望女人太过冒头的事,终究还是选择支持。
本以为家里出这两个够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了,不想再来一个萧颐。
她倒是不想出仕为官,却不想如萧宁和萧颖那样出力有功于家国,只想跟着得名得利。
这样的萧颐比起萧颖和萧宁,更让他们揪心,毕竟贪图不该你的东西,不思进取,只想坐享其成,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萧讯这个当兄长的,第一个得出面了,轻声地道:“颐儿,你也是为人母亲的了,怎么如此不懂道理。”
萧颐被卢氏说得都抬不起头了,结果倒好,萧讯也跟着指责。
卢氏她是不敢惹,萧讯同她有何区别,不留情面地反怼道:“旁人道我的不是也就罢了,阿兄同我有何差别。只不过我想要的,阿兄不必张口便可得,我想同阿兄们一样,为何就成了我的不是?”
得,当着卢氏和萧钤的面都敢呛萧讯,果然是家里都把她宠坏了。
萧讯动了动唇,这略是心虚的人,说不出硬气的话。
一直没有作声的萧评,“阿姐亦为公主。从前依制,陛下并未亏待任何人,阿姐亦不需觉得我们当郎君的占尽便宜。若阿姐不服这从前立下的规矩,便如阿宁一般,改这世上的规矩就是。无须冲我们发火。”
这回轮到萧颐被噎得半死。
可不是吗?萧谌登基,依旧制而封,无论是对兄弟或是姐妹,皆一视同仁,并无厚此薄彼。
萧颐若想揪萧宁好不容易才改成的制度,拿来和已然不必争就得到属官卫士的亲王们比,她是不是更该想想,究竟该如何才能把事上叫她不满之事,改成令她满意的局面?
萧谌于此时亦问:“阿姐对我行事不满?”
兄弟姐妹间,一向是有话直说的,萧谌听了半天,这是越听越是觉得,萧颐心里不知攒了多少的怒火,这怒火看起来是冲萧宁去的,实则不是。
既如此,萧谌想请她说清楚了,其中究竟有多少缘故。
“不是,我不是。”萧颐确实没有蠢到极至,自知她这个长公主想在大昌立足,为大昌上下所敬,绝少不了萧谌和父母的撑腰。把人都得罪了,她想成为一个只担了虚名的公主?
一想到这后果,萧颐连连矢口否认。萧谌道:“阿姐,我唤阿姐一声,亦是敬于阿姐。然朝中大事,阿姐既不知,便不该插手。”
这已然是十分严厉的警告,提醒萧颐,既无本事,又不想出头,那便旁人给她什么,她只管受着,不可贪图。
萧颐面如死灰,显然一家人无站在她这一边的,事至于此,她纵然有太多想要的东西,终不会如她所愿。
“外甥们都大了,阿姐的孝期亦过了,阿娘看看,是不是要从世族中选一个郎君,让阿姐再嫁。”萧谌在此刻突然冒出一句,看得出来,他是觉得萧颐太闲了,闲得都开始贪图本不该她拥有的东西。
卢氏亦有同感,“我会物色一番,若有合适的,便以大婚。”
萧颐动了动唇想拒绝,卢氏直接问:“你若是愿意一世守寡,我便不为你打算。你能?”
一语中的,噎得萧颐再不敢接话。
她这一生还长着,儿女都大了,往后她依然想遇一个一心之人。
只是,当着萧宁的面叫家里人怼上一通,这叫萧颐心下十分不悦,活似家里怕她留下闹事,急于将她嫁出去。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萧颐的眼眶微微泛红,有些怨家人竟然不在晚辈面前予她些脸面。
卢氏道:“你也不必想五娘在此,你面上无光。五娘闹出来的事,让你生了不该生的野心,我若不当着她的面同你说清楚,更让你老老实实的记住,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中,你以为会如何?”
到现在,萧颐莫不是以为萧宁只是与她一般的人?
卢氏早便知道萧宁将来是要继承这个江山的,当着萧宁的面斥责于萧颐,无非是想让萧宁知道,家里人靠谱,纵然萧颐犯糊涂,该纠正的时候,谁都不含糊。
来日纵然萧颐依然过不去这个坎,犯到萧宁手上,萧宁即便对萧颐心生厌恶,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看在卢氏全力支持萧宁的份上,手下留情。
萧宁感叹,果然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卢氏知萧颐的个性,明白这一位想让她有大的出息不可能,往后,还得靠兄弟们庇护。
再往下,也就是萧宁了。就萧颐的脑,再给她送上半个脑袋瓜,她也不是萧宁的对手。既如此,何不早早准备,在萧宁处多留些情分,保萧颐将来无忧。
“阿姐,有些话我也与阿姐说明白。阿宁是我唯一的嗣,我这一生成亲,必为她所承继。”有些话,纵然在朝堂上,私底下,大家都隐隐有猜测,总是没有最后定下的事,谁又会笃定了呢?
现在不一样了,萧谌把话摊开的说,表露此事不会再有任何的疑虑,萧宁将来会成为他的继承人!
萧颐内心倍受震撼,不可置信地望向萧谌,又落在萧宁的身上,“她是女儿身。”
“那又如何?天下男儿有几人能出我儿左右。”女儿身,女儿身怎么了,萧谌面对出色的萧宁,内心皆是欢喜。只有一个女儿,或许旁人会想让他过继或是招婿,这一切都不是萧宁所愿,也是让旁人凌驾于萧宁之上。
唯一的孩,萧谌觉得怎么宠怎么疼都不为过,如何舍得这天下人欺她辱她?
然人心难测,尤其是在权势中心的人心,他们纵然对萧谌信誓旦旦,言道会善待萧宁,萧宁不是一个愿意收敛的人,更不是一个愿意任人摆布的人,天下无人会一直如萧谌一般纵着她。
很明显,萧宁在平定天下,建立大昌的过程中,为安民得罪了无数的世族,在萧谌这个当爹还安好的情况下,已有无数人欲置她于死地,来日,江山为他人所承,难道那些人就会放弃对萧宁的赶尽杀绝?
如此,该如何为萧宁安排,才能真正保证萧宁的安好,已然无须言语。
“故,阿姐从现在开始,莫再将阿宁当成寻常的女郎,若她为大昌立下的不世之功,依然不能让你们明白她不同于寻常的女郎,我今日将打算告诉大家,也是让你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