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萧宁想让她和贺遂终成眷属,为何却并不想寻一个心仪之人?
闻之,萧宁笑意更深了,“你能遇上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本就是莫大的荣幸。但,我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欢喜一个人。既如此,我又有何资格要求旁人欢喜于我,一心一意的欢喜?”
一味的付出,一味的索取,从来不是萧宁认为应该的。
她既不想付出太多的感情,自然亦不会期许于旁人爱她入骨,愿意一生一世围着她转。
况且,将来她要是真走到某一步,那样的情况,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接受的。既如此,萧宁就更不想去要求谁来爱她,或是不爱于她。
清河郡主绝想不到萧宁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因为没有时间去欢喜一个人,所以亦不要求任何人来喜欢她?
“将来,公主会觉得可惜吗?”清河郡主听是听进去了,总是想了解萧宁更多一些。
“这世上难道除了儿女私情,再无其他了吗?想想你的亲人,朋友,伙伴,甚至还有你的敌人。
“就连这世上的风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节,都有不一样的景致,这一些难道不值得我们去追求?
“将心思放在怨怼上,以为没有一个男人,得不到一个男人的欢喜,便生不如死?难道你活在这个世上,只为了求得一个男人的欢喜。你的人生竟然如此的廉价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出,萧宁眼中闪烁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清河郡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虽然聪明,总是尚未完全跳出女子惯性的思维。以为这世上的女人,总该寻个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才是最大的美满。却忘了,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从来不是为一人而已。
她从前一直觉得,她以萧宁为目标,此后一生,绝不忘此心。
她以为自己离得萧宁很近,近在咫尺,不想是她太自以为是,对儿女私情,清河郡主一向以为那是人生必须之物,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子常,你想改变一些规则,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你要好自为之。”观清河郡主的态度,她所考虑的不仅仅是一件事,只怕其中还有什么是萧宁所不知的内情。
既如此,萧宁好言相劝,盼清河郡主切莫思虑事事周全,样样顺从她意。
清河郡主垂下眼眸,最后抬起来冲萧宁道:“我的生母还活着。”
萧宁......
竟然还活着吗?
萧宁眨了眨眼睛,她记得清河郡主的生母本是宫中女婢,多年来并不得圣宠,加之先帝崩逝,冲帝继位,似有耳闻,人已然病故,清河郡主突然告诉她,某位应该死去的妃嫔还活着,不怪萧宁惊讶。
“千真万确。我自己的生母,陪伴我许多年,我绝不可能忘记。”清河郡主并不觉得说出这样一个秘密有何不可,但这语气中的平静,在萧宁听来颇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活着,你不欢喜吗?”萧宁很快察觉其中的怪异之处,有此一问。
抬起头,清河郡主与萧宁对视,“她活着,我原该欢喜,但,我才知道,当年韩太后是以假死将她送出宫,送到某人府上,让她成了旁人的姬妾。”
靠!这绝对是萧宁想不到的。韩太后,她是连死去皇帝的姬妾都不愿意善待一二吗?竟然如此待人。
清河郡主并没有就此停止,看出萧宁的惊讶,她继续地道:“后来,京中大乱,她又辗转落于他人之手,如今,在赵府,我见过她一回。”
萧宁不算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丢出来,炸得她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我之所以知道她还活着,是因为赵十四郎。”清河郡主再有言,萧宁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一直用我的生母威胁我,赵家人,我生母活着的事,除了姑母外,都知道了。”
知道,便都会看不上清河郡主。
“你的母亲并没有错。”萧宁这些日子一直跟清河郡主在一起,自知这一位若不是难受到了极致,断然不会将话说出口。
清河郡主一怔,满目皆是不可置信,“公主说,我的母亲没有错?”
萧宁颔首,掷地有声地道:“你的母亲何错之有?她在深宫之内,不能与太后抗衡,落于他人之手,同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如今,无论她身处何处,非她所选,若无力反抗,无法与他人抗衡是错,那就算错吧。”
然而,清河郡主舔了舔唇,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道:“可是,女子若是失节,不该以死明志吗?”
“子常。”不想清河郡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萧宁大声地喝斥一声,不难看出她的不悦。
“何畏失节?何谓明志?所谓节,不过是男人为了控制女人,扼杀女人脱口而出的话。
“有错的人明明是那些包藏祸心的男人,是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为何女人要为了男人的错去死?人命只有一条,求生有何不妥?”
萧宁万万想不到清河郡主有此想法,厉声欲将清河郡主骂醒。
“我的母亲没有错?”清河郡主眼中泛着泪,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再问。
“若沦为他人玩.物,无法挣脱他人摆布,只是想活着是错,那便是错吧。”答案,萧宁不可能帮清河郡主答得了,这个坎,若是清河郡主自己过不去,旁人亦无他法。
“可是,为何每个人都说她有错?为何每个人都说她水性杨花,每个人都说,将来的我也会跟她一样,是个同样水性杨花的人?”清河郡主所受之指摘,无处诉说,她以为逃离了长沙夫人府上,一切都会好转,但......
“公主请看。”清河郡主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萧宁手中,萧宁虽然不解,还是伸手接过,结果一看,萧宁气道:“你竟然被人威胁?”
清河郡主抹过脸上的泪珠,“家丑不可外扬,我本无意告诉公主,可是,公主说我母亲没有错,我求公主帮我一回。”
这话说来不错,若是没有萧宁一番话,让清河公主有所得,这些事,清河公主是断然不会告诉萧宁的。
萧宁无奈地一声轻叹,“你啊,早该将事情告诉我。”
这份书信和这份奏疏来得如此凑巧,要说其中没有丝毫关联,萧宁断然不会相信。
那么意味着什么呢?
有人想利用清河郡主达到一定的目的。
“既然是长沙夫人府上有请,我陪你回去一趟。”萧宁此刻丢下这话,清河郡主自是欢喜无比,既是她所请,她最盼的莫过于此。
“不过得缓两日,今日天色不早了,况且诸将军明日归来,我要前去迎接,贺将军也在其中,正好,有些事你也该同贺将军说明。”
萧宁思虑得周全,清河郡主自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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