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官家英睿,把握战机,果断出击牟驼岗。如今人心士气,皆在大宋一方。不趁机重创金贼,难道还要放任他们从容离去吗?”
姚平仲气得咬牙,他本来就桀骜不驯,哪怕老种,也未必完全服气。岳飞的资历甚至不如张俊,偏偏又胆大包天,处处直指软肋,姚平仲能舒服就怪了。
若不是忌惮岳飞御营司统制的身份,姚平仲甚至会直接砍了他,这种事情在西军也不是没有过。
“岳飞,你方才之语,可是在指责种老相公,你莫要忘了,种老相公可兼着御营司副使,总揽勤王诸事,这是官家准许的!”姚平仲冷笑着提醒。
岳飞并没有因为牵连到种师道而有犹豫,相反他更加义正词严。
“官家给的不只是权柄,还是一份信任!”
岳飞说到这里,冲着种师道深深一躬,而后正色道:“老相公名扬天下几十年,人所敬仰,皆以老相公为天下名将,大宋干城。官家以大权授之,以社稷托之。足见对老相公之倚重。”岳飞不理会面色渐渐铁青的种师道,而是继续侃侃道:“官家信重若此,身为臣子,只当以社稷为重,以官家为重,以击退金人为重。若是存了私心杂念,便是不忠!”
“大胆!”
杨惟忠豁然站起,厉声叱责,姚平仲急得把手按在刀柄上,盯着种师道,只要老头一声令下,就要砍了岳飞。
种师道眉头紧皱,拳头几次握紧,却又几次放开,最后喟然长叹。
“岳飞,老夫若是不忠,自有官家斩之。你不过是军中后辈,指手画脚,冒犯上官,老夫的庙小,留不得你!你现在就带着本部,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说完之后,种师道扭头,不给岳飞多说的机会。
而岳飞也咬了咬牙,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西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有所了解。说实话,知道的越多,就越让人失望。
这么一群勾心斗角,自私自利的人,居然是大宋最强的一支兵马,难怪金人能肆无忌惮!
岳飞扭头就走,半点不迟疑。
就在岳飞转身的刹那,那个叫张俊的小军头突然放声大笑!
“若是忠心,就不该在洛阳拖拖拉拉。若是忠心,就不该裹足不前。若是忠心,就不该勾心斗角,阴谋算计。若是忠心,就该明白谁说的是对的!官家以御营大战金贼,想拥兵自重,挟持官家,可是打错了算盘。不取滑州,给金人留后路,想着养寇自重,那更是自寻死路!”
“官家圣睿,岂会看不透尔等蝇营狗苟!张俊不才,不屑与尔等为伍!嘿嘿,告辞了!”
这家伙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话音刚落,就把头盔摘下,往地上一摔,而后快步出去,也不等帐中反应,就飞身上马。
“岳统制,等等张俊,俺和你一起破贼!”
张俊带领着不到五百人的部下,追随岳飞而去,这个在西军厮混了二十多年的家伙,在这个关头,果断站在了岳飞这一边。
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去,很显然,他们是要前往滑州,截断金人归路。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震怒之中,竟然带着一丝惶恐。
“老相公!”
姚平仲低声呼唤种师道。
老种摆手,“不要说了,全军开拔,向开封进发。官家那里,自有老夫应对。”停顿一下,老种又把佩剑重重拍在桌上。
“从今往后,谁敢不遵将领,立斩不饶!”
众人哄然领命,纷纷下去。
半天之后,大军开拔,风卷旗号,人喊马嘶,他们走出还不到二十里,一个信使急匆匆跑来。
“老相公,京城来信了。”
种师道双手微微颤抖,当看到捷报二字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喜多,还是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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