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户开的极小,又是内向而设,颜色也与整个墙壁浑融为一,是以极难察觉。
进去之后刚刚升腾的希望瞬间破灭。
这里的空间虽然也不算小,但一眼就能望的通透,根本没有期望中的出路。
此间并不规则,却明显被人精心修整过。空间的正中是一方奢华到纯以极品美玉砌成的圆形池子,池子一侧的上空有巨岩蜿蜒如龙,龙口处有豆粒般大小的一滴玄黑晶莹凝而未落;另一侧上空则有岩如凤,凤喙处同样如此,只是颜色是为深碧。
那极为神似于一龙一凤的巨岩明显非人工所为,难倒这土台本是劈山而建?
就在龙口与凤喙周遭处的岩石上,有小丛不知名的碧草攀石而生,以拱卫之势簇拥着一些拇指般大小的果子,这果子也同样是一碧一黑。
岩下玉池中水很浅,躺下恐也仅能覆没身子而已。池水的颜色也是一黑一碧,泾渭分明。
在这般古怪的地方看到这古怪的景象,又见那一碧一黑的颜色,叶易安心头蓦然一动,却又随即摇了摇头。
不是,这不是如凤歌山上阴阳炉般的所在,否则他怎会感应不到半点原生灵力与太阴气机的波动?
虽已久未进食与饮水,但在没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叶易安绝不敢冒然做任何尝试。
从水池中收回目光,叶易安便看到这处空间内其他地方还摆有许多器具。走近细看,这些器具无一不是青铜所铸,再察其形制,皆为古书中记载的上古礼器式样。
所谓礼器乃是专供祭祀之用。但就在这一堆礼器之中,有一件其形如牛的铭牛尊份外显得刺眼。
此物体型颇大,身上虽然也如其它那些青铜器般铭刻着龟甲兽骨文字,却通体未生一点铜锈,在这潮湿的所在不知被放置了多少年,仍旧隐泛光辉,而其五官之精致神韵,简直就像活的一般。
失落之城距唐天宝时代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年,如此久远时代之前的青铜铸造工艺就达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
这又是一个难解的疑惑。
除那古怪的水池与这一堆青铜器外,这处空间就再无别物,叶易安失望的出来继续将整个大厅走完也没能发现出路后,废然一声长叹。
原以为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孰料柳暗花明之后出现的依旧是一条死路。
自入失落之城以来叶易安可谓诸事不顺,迭遭险境,任谁遭遇了他这般一次又一次更深的绝望磋磨后也不免绝望消沉。但其迥异于常人的经历所造就的性格在此关头益发冷硬起来。
在最深的暗夜里执着的寻求光明,一息尚存,便绝不放弃希望。
叹息的时间并不久,叶易安便再度振作起来,回到大厅门户处开始细心揣摩那一幅幅壁画,意图从这当前所有的唯一线索中再觅希望。
与襄州神龙岭黑水大泽深处的神农圣殿比起来,这里的壁画明显精美了许多,线条间所要表达的意思传达的也更清晰。
第一幅壁画绘的是一只巨鸟飞翔于天际,地上遗留的一枚鸟卵被一少女所食;紧接着第二幅壁画中那少女便产下一子。
看到这两幅壁画,叶易安隐隐有熟悉的感觉。接着往下看,第三幅壁画中占据极大面积的是一条河,河边隐约看到一些洞穴草庐,另有一些衣着简陋的人在渔猎采集,俨然便是远古时期部落生活的图景。
随后多幅壁画叙说的都是这一部落逐渐兴旺壮大的过程,其中一幅壁画中描绘到一位似乎是王的男子死于水难,部落子民聚集一处为其祭祀。
这是壁画中第一次出现祭祀场景,此后类似的景象便频繁出现,祭祀的对象也异常广泛,既有天地山川之灵神,亦有亡逝的先祖。根据壁画中的表达,凡部落之王逝去之后尽皆化为了神灵。
壁画继续延续,叶易安一点点看去。随着画中部落的日益壮大,战争不可避免的来临,随着不断的兼并吸附,部落愈发强大,并在最终一场绵延了六幅壁画的宏大战争中取得了天下。
此后是一段欣欣向荣的太平岁月。太平过后,壁画开始浓墨重彩的描绘诸多天灾惨景,水、旱、地动不一而足,百姓苟且偷生惶惶难安。
就是在这等情势下,壁画中第一次出现了鸟首猕猴之身的雕塑形象,细查壁画内容,他是从天而降,左手执杖、右手则捧着一副经卷似的物事,身侧还绕飞着几只第一幅壁画中的玄鸟。
长着鸟首却有猕猴之身的怪人展开经卷,诸般灾祸立时消退。事毕,怪人扬起手杖远远指向西南。
随后一连多幅壁画的内容便是表现一场浩浩荡荡的迁都,看到这里时,叶易安心中一个久久的疑问豁然开朗。
盘庚迁都!
商都,这座失落之城乃是殷商的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