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涨红了脸,有心想解释一二,但小昭心急,拉着他挤上前,要他赶紧去看谜面。
无奈之下,张柏回头看了眼福娘,见她安静地站在人群中,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张柏脸上一红,转头去看那灯谜。
是一首短诗,红绸上用蝇头小字写着: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张柏思索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答案。
第17章桃花簪祝张公子早日高中,万事无忧。……
“敢问大叔,这谜底,可是一个井字?”张柏和声道。
摊主愣了一瞬,而后抚掌大笑,“正是!正是!”
他将那盏精致的老虎花灯取下来,笑眯眯地塞到张柏手中,“真是后生可畏啊!说话算话,这盏灯归你了!”
在众人惊讶艳羡的目光中,张柏接过灯,让小昭提着,朝摊主微微一颔首,退出了人潮中心。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小声嘀咕道:“这不是张小秀才吗?”
这偌大的长兴县如今也就两位秀才,一个是松南书院的孙老秀才,一个就是去岁刚中了秀才的张小秀才了,众人恍然大悟,眼神里都带了些敬意。
这张小秀才年纪轻轻便有这番学识,不简单呐!
张柏带着小昭出来,小孩对手中的花灯爱不释手,远远朝福娘跑来,炫耀道:“阿姐,你看张师兄给我的,好看吗?”
福娘见那花灯小小一个,却做的分外精致,威猛的老虎昂着头翘着尾巴,无比的威风。
她摸摸小昭的小脑袋,轻笑道:“真好看,小昭是不是该向师兄道谢呀?”
小人点点头,又冲过去抱住张柏,在他腿上蹭着,“谢谢张师兄,你最好了!”
张柏失笑,将他抱起来转了两圈,小昭高兴极了,咯咯大笑,紧紧搂住张柏的脖子。
福娘含笑看着这一大一小,眉目间满是温柔,寒冬腊月里,她的心里却暖洋洋的。
天色已晚,摊贩也走了一大半,三人也缓缓朝孙家走去。
张柏不愿这段路这么快便走完,但也不想福娘姐弟回去太晚让先生担心,不知福娘是否与他有同样的心思,二人走走停停,一段不远的路,竟比来时多花了一刻钟。
到了孙家门前,孙进还给姐弟俩留了门,一盏红彤彤的灯笼挂在檐下,小昭玩累了,一推门就跑回屋去睡了。
福娘和张柏安静站在门外,偶尔从巷子里传来两声犬吠,张柏看着灯下女子恬然的侧颜,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孙姑娘,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
他手指都有些颤抖,从袖中拿出那个小小的木盒,刚才在路上他便想给她了,只是没找到好机会,木盒已被他摩挲得温热。
福娘面露惊讶,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木盒,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不太重,她轻声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张柏轻轻点头,得到他的允许,福娘小心地掀开木盒,朦胧的灯火中,可见一支簪子静静躺在盒中。
拿在手中,福娘才发现这簪子的不同,木料带着淡淡的檀香,应是上好的檀木,簪子样式并不复杂,前端雕刻着两朵桃花,每一朵花心都嵌了小小的玉珠。
不算多精致,桃花的花瓣甚至雕刻的有些笨拙,不怎么圆滑,福娘心中一动,这不会是他自己刻的吧?
张柏紧张又局促,面红耳赤道:“我手太笨了,这已是刻的最好的了,孙姑娘若不喜欢也没关系。”
他有些失落,为了刻这支簪子,他向老师傅学了半个多月,废了许多木料,手也伤了好几回,但最后做出来还是不太满意。
竟然真是他做的?福娘吃了一惊,心里又生出丝丝缕缕的甜来,她握着簪子,柔声道:“我很喜欢,张公子,谢谢你。”
谢谢你肯信我,也谢谢你待我这份心意。
张柏又高兴起来,他一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了福娘的目光,虽然看不太清,但她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两人静静对视着,在彼此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不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羞红了脸。
福娘将簪子收好,对他盈盈一礼,笑靥如花道:“小女子没准备什么礼物,便祝张公子早日高中,万事无忧吧。”
张柏回她一礼,二人轻声道别,目送她关上门,张柏长舒一口气,脸上发烫地笑了起来。
他庆幸自己那时并未放弃,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虽有曲折,不过也更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若是年后去提亲,会不会太早了些?可他呀,早已忍不住想要将她娶回家了。
取梅树上积雪一瓮,置于茶炉上小火慢煮,只加入一团新茶,待茶汤煮沸,梅香与茶香共存。
孙进喝着福娘煮的茶,一脸享受,再看棋盘上,自己的黑子又被白子吞吃一颗。
福娘笑道:“爹可上心些,女儿又要赢了。”
孙进本就不是想和福娘下棋,又周旋了几步,输得一塌糊涂,最后叹气道:“爹老了,早就赢不了你了。”
五六岁时,他把着福娘小手教她下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小女已经到了有自己心事的年纪了。
二人默默把棋子收进棋瓮中,孙进喟然道:“说吧,你和张柏,是怎么回事儿?”
福娘眉目平和,顿了许久,把她和张柏的事一一道来,对秦兆兴意图轻薄她一事,几句带过。
孙进气得额头上起了青筋,这畜生怎么敢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他又瞪了眼福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告诉他,倒和张柏一起把他蒙在鼓里!
这秦家到底是怎么管教儿子的?他不禁有些后怕,若是张柏没有及时赶到,福娘岂不是真被那畜生给糟蹋了?
福娘连忙安抚老父,“是女儿的不是,我只是怕爹担心,当时我确实被吓住了,不过多亏有张公子,您看,女儿现在不是好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