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王晴咬了一下唇,恨恨不满的瞪了裴锦弦一眼,转身出了休息间,裴锦弦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四五秒后,他对着电话说,“何医生,你马上到公司来,阿青发高烧不能出去,你把相关能用到的药品和仪器都带过来,到了给我电话。”
把她额头上的毛巾摊开,又反面一裹,里面还有些凉,又贴在了她的额头,他站直后转身,出了休息室,进了小间,打开小冰箱。
还有六卷小毛巾,馨香阵阵。
有他熟悉的味道,似乎她说过,她掉头发,洗发水里加了些防脱发的精油,这虽然不全是,但是混和着的味道中,应该有洗发水里的精油的味道。
取了一块出来。
***
裴锦弦已经给申青换了四块毛巾,快到下班时间,路上是高峰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才让何医生过来公司,医所那边可以调到救护车,总是比他开车快。
而且王晴说的话……
他心下一紧。
申青睡也睡得很累,觉得除了眼皮烫呼吸烫,全身都冷,缩成一团直发抖,眼前是爷爷,含着眼泪,“你真是气死爷爷了。”
哥哥眼睛发红,“小混蛋!你就是个惹祸胚!”
爸爸妈妈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家里没人想她去坐牢,“我不想去坐牢,不想去坐牢……对不起……”
他刚刚拿了毛巾过来,这是他第二次听她在梦呓说,不想去坐牢,他看她冷得发抖,可她那么烫,脱了鞋上床,抱住她,又把冰凉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劝哄,“阿青,不坐牢……不会坐牢的。”
“不会去坐牢的,永远都不会……”他感觉到她除了发抖,也不再乱说梦话,轻轻叹了一声,“别想那么多,何医生马上过来了。”
他明明是讨厌她的,现在却要安慰她,可若不安慰她,又能怎么办?
她这样子,好可怜。
他是一个心善的人吗?
他不禁自嘲一笑。
申青的药液里,裴锦弦让何医生加了一些镇静的,好让她多睡会。
所以申青一直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自然醒,她伸了个懒腰,一动才感觉到人被束缚,男人的手臂,缠裹住他的腰。
明眸大睁才发现这是二楼的卧室!
她推开他猛的坐起,然后跳下床,找自己的拖鞋,可床边没有她的拖鞋。
裴锦弦被她推醒,倒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跟她闹,只是说,“过来,再量一吓体温。”
申青一愣,“体温?”手背上有些疼,抬起来看,好象输过液,胶布下贴着止血小棉球。
“嗯,你昨天下午发高烧,四十度。”
裴锦弦已经从自己的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枪式感应体温剂,下了床,又绕到申青边上,弯腰就把体温剂对准了申青的额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道,“量一下,看有没有正常。”
“滴”一声响,裴锦弦看了一眼数字,心情似乎一下子大好,脸昏昏欲睡的脸都扬起来的欣慰的笑意,“嗯,挺好,37.1,正常了。”
申青搞不清裴锦弦对她什么态度,迷糊得都忘了方才她为什么要突然跳下床,只是他拿着体温剂过来给她量温度的时候,她对天发誓,那时候的心湖突然间溅起水花,漾起了涟漪,她小心的问,“不会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她连头也没有抬,看着自己的脚尖,脚尖触在地板上,想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好心情好象突然被人打扰了,这女人说的话,怎么会这样令他烦闷,好似盼着旁的人送她回来一样!
瞬时便阴了脸,“除了我送你回来,你还想谁送你?”
“谢谢你送我回来,没人看到吧?”她站了起来,光着的脚踩在地上,木质的地板是很舒适的温度,不会冰凉,她知道自己是他太太的事情,家里没人对外说,为什么不说的原因,她不会去问,也不想去猜,现在想来,裴家的做法是对的。
裴锦弦的太太都没有公开过,以后再娶谁,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浪。
而他却脸色更沉,喝了一声,“给我坐下!”
男人去外面厅里,拿了双鞋进来,丢在她面前,语气恶劣,“再弄得发了烧,我看你谁管你,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申青趿上鞋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他的时候,眸里是感激之意和隐隐的难为情,“真是……麻烦你了,也不是有意让你知道的……”
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扯得快断了,她心里哀叹的不是他恶劣的语气,她想,她应该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她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可是……
白珊死在哪里都会有人让他知道。
而自己,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
对的啊,她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可能爷爷不知道,爸爸不知道,妈妈不知道,她最爱的哥哥,也不会知道。
他?她的丈夫,也不会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
他又不会为了她,从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爬下来,丢弃一切不管不顾的去找她。
就算死了,也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