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笑道:“母亲端的是好心思,儿子我是极力的赞同,咱这铺子定然能够红红火火。 ”
听得李二夸赞,母亲自然是极其的兴头,意气风发的慷慨说道:“咱们阳谷的两大杀猪高手齐聚,定能在京城做的好买卖,以京城这么许多的百姓,便是一日卖出三口大肥猪也是不在话下。 ”
李二欲上前搭把手,母亲却是笑道:“我儿莫理会这亦摊子事情了,赶紧忙你的去吧,刘十三还在等着你哩。 ”进到府中,便见飞刀刘正伏在阶前的虎皮石上磨刀,锋锐的刀子在磨石上往来磨砺,发出霍霍之声。
关于这杀猪的家什,李二最是熟悉不过,但凡是杀猪匠起码是要配备三把刀。 第一把是那砍筋断骨的大砍刀,最是沉重厚实;第二把为那剔肉破皮的解腕尖刀,灵活小巧,平日;里割肉便是用的这把小刀子,第三把刀子细长略弯,这才是那真正的杀猪刀。
这杀猪刀用的不多,却是最为讲究,刀身长一尺三存,阔不及二指。 此刀只有在宰杀生猪之时方才用的到,从猪的咽喉捅入之后,刚好化破猪心上方的动脉,却是丝毫不伤心脏,如此那猪血才能不落如腔内而是全部流出来,那猪肉才是光泽鲜亮。
飞刀刘正在打磨的便是这把杀猪刀,满是老茧的右手牢牢的把住刀身,左手捧了还带着冰凌碴子的冷水蘸了,起劲儿的打磨,想是国语专心的缘故,竟然丝毫没有觉察李二的到来。
李二知道飞刀刘心中的苦楚,故作笑容的打了招呼:“刘大叔磨刀哩,母亲说过几日心的铺子就要开张的,还请刘大叔入个干股。 您这飞刀刘的名头在京城亦是能叫的响,您这杀猪刀子哎是派上大用场的哩!”飞刀刘回头看了李二一眼,眼神空洞的很,仿佛瞎子一般的睁着眼睛,好似根本就不曾看到甚么似的,只是那么痴痴的睁着罢了,缓缓的低声说道:“甚么飞刀刘不飞刀刘的,也不曾有过用处的,我算是看的清楚了,名声这东西最是累人哩……”
老头子猛的将刀子在磨石上打个来回,小心的以手指试了试锋锐,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这把刀子跟了我四十一年的,当初还是我师傅于我打造的。 这把刀子宰杀的猪儿也有几千了吧?谁知道哩,记不得了。 却从来没有如此的锋利过,我今日才知道这刀子竟有如此的锋锐,终究是要派上大用场的,是要有大用场的哩……”
想是老刘头受的刺激太大,竟然反反复复的念叨这句“要派上大用场”,如同宝贝一般的贴身收在怀中,神经质一般的喃喃说道:“你们不知道哩,刀子这东西也是有灵性的,晓得何时当锐何时当钝……”
李二刚要离去,却被老刘头一把抱住了双腿:“大侄子呐,咱不说百年的乡亲情份,你看在大女死的那么惨,那么惨的哩,到底是哪个作死的祸害了大女,说于我知道的吧!”
“刘大书,你可不能鲁莽,大女的事情我加紧查个明白,定不能叫大女就这么憋屈的去了,也对大叔你有个交代。 ”李二还是不敢当着飞刀刘的面儿说出那老鸨子来,就怕他一时冲动会去霸王楼砍人,到时候人证都没了,对那刘世美更是无可奈何。
“我总是见到大女的身影在我这眼巴前儿晃悠哩,”飞刀刘又回到了那痴痴迷迷的状态:“大女连个衣衫也不曾穿呐,这么冷天时候的,冻的紧呐!”“大女妹子去便是去了,您老人家莫要悲伤过度,万一伤了身子大女地下有知也是不愿的。 ”李二也只能这么劝解他了。
飞刀刘的眼光直勾勾的注视前方,好像在看什么东西一般:“我是不能伤了身子的,我这身子还有用处,还有用处哩……”
李二看的心中难受,想要劝慰却是无从开口,俯身搀扶了飞刀刘进屋。
刚一进屋,老刘头猛的蹿将起来,迷迷糊糊的说道:“我这便去给大女买几件衣衫,最怕冻坏了那痴女子。 大侄子你是不知道的哩,大女看是个傻孩子,从不胡乱的糟践银钱,可会过日子哩。 那些个红红绿绿的衣衫看在心哩却舍不得买,我省了这么些银钱还有甚的用处?不成,这便去买几见好看的衫子于我大女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