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又如何能够知晓,青铜将军大人将整个部队分成四部分来渡河并非是出于谨慎的考虑:在将军大人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会有刁民抢劫军粮的事情发生,毕竟这可是在大宋腹地,那些个刁民便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也绝无可能来打官军的注主意,何况又是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亲自督阵!
更甚的便是那青铜将军本是北人,素有晕船的毛病,自然是要在最后登船的。
东南方向的朝阳已渐渐显lou,却是血一般的红艳,惨淡的日光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的暖意,反而是愈发的冷了。 身旁半人高的荒草挂满了白花花的霜沫子,稍一动弹便落的满身。 万万千千的灾民便是这般的蜷伏着,只等待驸马李二一声号令便蹿了出去哄抢大宋军队的粮秣。
如此这般拦路抢劫的勾当李二还是真的没有做过,头一遭作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心中自有股子兴奋的劲头。
干干冷冷的寒冷气之中,李二的通身都是不住的颤抖,想来是紧张的缘故。 毕竟带了几十万人做这般地事情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何况这些个灾民根本就不懂得什么逗引埋伏的法子,只是木头一般的在道旁的荒草丛中伏了大半个夜晚。
便是李二本人对于伏击也没有多少的心得,只能尽量约束灾民安静,以免惊了官军。
李二心头十分的清楚,如此作为实在是和造反无异,就算是自家并不惧怕朝廷,也是十分的 麻烦棘手。
若能救下这万千地灾民。 使得如此众多的生灵得以活命,李二还真地是不惜铤而走险的。
妻子在李二心底。 还是隐隐的有个念头,便是期待了能够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至于究竟是何等的局面,便是李二心中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李二便是稍微活动已经冻僵的颈项,手脚更是冻地生疼,尤其是脚踝,几乎不能活动。 想想那些个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稍微的活动一下手脚的好,莫到了动手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泥胎木塑一般,那可是真真的坏了大事情的。
伏在李二身侧的那灾民双手紧紧地抠了荒草,已经冻的变了颜色,须发皆白,之上挂的全是霜花。
“老兄。 叫大伙儿悄悄的活动手脚……”李二伏在他耳边小声的叮嘱,那人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李二心中诧异:莫非是睡的着了?
忍不住地探手推他,触手却是已经僵硬,李二心头暗叫不好,稍微用力,那人却是随手翻转如同木头一般。 整个身子早已经硬的梆梆,想是已经死去多时!
李二眼中顿时起了一曾雾气,喉咙中好似堵了大团的乱麻却又吐不出那般的难受,也不晓得这人来自何方,更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便是在准备劫粮的时候再也受不得饥寒之苦,竟然生生的冻饿而死的!
每过一个寒冷的夜晚,便有许多的生命随了寒风在饥饿之中远去,即便是在这个劫粮的最后一个夜晚,也不晓得又有多少生命凋零!
在这样地时代。 在这样地世道。 灾民的生命便是一文不值地。 还好这里是灾情算不得最严重的淮北,若是到了淮南还不晓得是如何的凄惨模样。 李二真是不敢想象淮南的百姓是如何度日!
再次见到灾民在无声无息之中丧命,方才心底那一丝丝的不安已经完全的荡然无存,更加坚定了李二哄抢军粮的心思,此情此景,莫说是军粮,就是玉皇佛祖的贡品也照抢了的!
隐隐看见那押运粮秣的队伍已经渡过了第二条径流,李二便是准备要动手的。
纵是有了地形和枯黄草木的掩护,没有经过战阵的几十万的灾民要想完全的隐蔽起来又是谈何容易?
官军终究是官军,灾民的埋伏实在难以完全的欺瞒过去,李二等人终究是lou了行藏的。
早有军兵报知于大将青铜:“报于将军大人得知,前方隐有埋伏,想来人数不少的哩!”
“哦?”青铜将军大人很有“儒将”风度的点点头:“埋伏?甚的埋伏?”
“观其模样杂乱不堪,衣衫甚是不整,想来是流落在此间的灾民!”
“灾民?哈哈哈……”青铜将军大人仰天大笑:“这些个灾民还真是不开眼的,竟然还敢打我军粮的念想,待本将军过去,一报名号定然尽数惊走。 哈哈……若是敌军却是好的,本将军也好一展英姿大杀四方,灾民么还真的没有了兴头……”
青铜大将军只顾夸夸其谈的炫耀,那军兵小心的说道:“灾民好似有许多的哩……”
“便有再多又能如何?可比得了铁甲奇兵的犀利么?尔等不必惊慌莫要害怕,本将军一报名号,些须的刁民必做鸟兽之态而四散逃命……”
“将军……”
“不必多言,渡河!”青铜大将军威风八面的晃晃还是有些的眩晕的大脑袋,方才的小船实在颠簸的厉害!“记的渡河之后打起本将军的旗号,也好叫那些个刁民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