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殷漓的一个意念,只要拿到与他命脉相连的罗盘,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控制他。
他不知道是谁在控制自己,但他知道有人从殷漓那里偷到了罗盘。
身体的本能让他无法反抗,他被人控制像疯了一般的冲向魔族阵营中大开杀戒。
这般挑衅的举动让周围的魔族愤怒,全部朝他围攻过来,但随即就被赶来的夜苍震住。
“全都给我滚,谁若敢伤他,莫怪我夜苍不认人!”
顾白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身着铠甲的男人骑着饕鬄魔兽浴血朝自己过来,手中的长戟收割着所有想要伤害他人的首级,哪怕是魔族他亦不会手下留情。
“神君,你疯了吗?他是仙界的人!”
所有的魔族看着男人,不敢相信他们的战神竟会为了一个仙界的人朝自己阵营的人动手。
但事实证明,在男人的心中,殷百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哪怕为了这个人,成为整个魔族唾弃的对象,他亦要护着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一刻的顾白,看着夜苍朝自己走过来,颤抖摇头,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恐慌,眼眶里蓄上了泪水。
他是傀儡人,傀儡是不会流泪的,但是那一刻,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眼睛被水雾模糊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不受控制亲手将长剑刺进男人身体里时是怎样的心情。
“……”
看着夜苍,看着对方胸口流出的鲜血,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被人一刀一刀切碎,痛得难以呼吸。
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楚夜苍的表情,也不想看清楚,他害怕,害怕在对方眼中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模糊中,他感觉额头被人落下亲吻,夜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莫哭,本君不喜欢你的眼泪……”
那一刻,他好想靠到男人的怀里。
但他却做不出那种动作,唯一能做出的,只有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一剑又一剑朝对方刺过去。
没有了战神的震慑,仙界开始了对魔族强劲的攻击,魔界惨败。
满是尸骨鲜血的战场上,他看着夜苍被饕鬄叼着与重伤的魔族离开,难以言喻的寒冷从心底散发到四肢百骸……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回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殷漓,声音颤抖询问。
他不在乎是谁控制的自己,因为无论是谁,都必须从殷漓这里偷到控制他的罗盘,但殷漓是仙帝,没有他的默许,谁有那么大能耐?
殷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只是盯着他眼神复杂。
以前他或许看不懂,但此刻,却是懂了,懂得比殷漓自己表现出来的复杂更多的东西。
他不是傻,只是心一直没有长开而已,在殷漓的眼中,他看到了很多东西,也发现了很多东西。
那颗清澈透亮的心脏在此刻忽然发生了变化……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询问,扔下手中的长剑,飞身离开去了弱水河畔。
那是仙界最安静的地方,也是他最常去的地方,每逢心情不好时,他总会去那里待一会儿。
他靠坐在河畔的大树,耳边听着弱水流动的声音,目光怔怔的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发呆,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夜苍的血迹。
“百骨,你知道凤族的涅槃之法吗?”
忽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凤司命。
整个仙界他交好的人不多,凤司命算一个,他们在修仙界时便认识了,他曾救过凤司命,对方视他做好友,做恩人,相交至今已有千年。
“你想脱离傀儡之身的控制吗?或许它能帮你,我族的涅槃之法可浴火重生,如果成功,你便能脱离傀儡之身,获得自由,或许还可拥有自己的血肉之躯……”
凤司命将一侧玉简放到他手上。
“为什么帮我?”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你我相交千年,我亦曾欠你一个恩情……”
凤司命垂下眼皮,遮住眼睛。
“谢谢……”
那日,他接过玉简,也跟着垂下头,没让抬起头的凤司命看到自己眼睛里忽然涌现出的暴虐情绪。
凤司命欠他一个恩情没错,可殷漓却是他的君主。
凡人界有句俗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巧,他正好听过。
天书中亦有记载:凤族之法,异族使用,涅槃重生,前尘尽忘。
不巧,他偷看过……
紧紧握着玉简,他孤寂的眼中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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