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残忍真相(2 / 2)

残兵传说 潇疯 5534 字 2023-11-18

不过这两人都不曾抱怨过一句。

这一点让两个男人看在眼里,也很是佩服。

几天的逃亡,四个人都显得很沉默,这不是无话可说的沉默,而是不愿意去打破这份宁静的沉默。

杨政固然是因为遭遇了一连串打击,心性大变。

莫冰云和阿雪却各有各的心思。

莱戈拉斯一贯淡然。

这一日,又是翻越一百米悬崖,等翻过这座悬崖后,日头已西斜,几人连续不停的赶路,此刻早就疲倦不堪。

莫冰云和阿雪两个女子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杨政则环顾四周,依然谨慎防备可能出没的危险。

只有莱戈拉斯实力最强,上崖后没休息就去前方探路。

过不了多久,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前方竟是有一口温泉。

这个消息让两个女孩子顿时眼睛发光。

也难怪她们如此了,本来就生性爱洁,却迫于无奈几日都不能梳洗,忍虽然强忍着,心中那难受劲儿却无法言说,骤然听到温泉,不马上跳起来欢呼已是矜持了。

两个人强忍心中喜悦,却仍先看向杨政,这几日不知道怎的,两个女孩子虽然不太和杨政说话,却总是乖乖的听话,什么都要请示他。

看到杨政点头了,两女才欢呼一声,跑上去拉着莱戈拉斯。

温泉就在悬崖西侧一个深涧里。

面积极广,热气腾腾,一股氤氲笼罩山涧,山风一吹,涧里浮空的氤氲就袅袅的回荡一下,景色无比迷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这一切,才有如此奇怪的所在。

来到温泉边,两个女人悄悄对望一眼,一丝羞红弥漫上脸颊。

眼看四下无人,正要解衣。

“等一下!”

忽的杨政跳了出来,吓了两女连退几步。

杨政几步跑到湖边,先伸手试探了下水温,接着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湖中,这一下去,却是很久都没了动静,两个女孩子看了半晌,心中不由发急,正要出声喊叫。

哗的一声,杨政破开水面,爬了上来。

抖了抖身上的水滴,杨政才轻声说道:“没什么问题,我都检查过了,水温很好,也没有什么危险生物,我和莱戈拉斯就在下面,有什么事出声喊我们。”

杨政独特的细心让两个女孩子脸上都热热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正呆呆的说不出话,杨政几个跳跃,就顺着涧水去了涧底。

阿雪和冰云都暗暗咬了下牙,脱下衣服,滑入温暖的水中。

这温泉湖不是只有一口,顺着这条淌水小涧,下方还有一口小温泉,虽然比不上大温泉,却也是难得的享受了。

杨政和莱戈拉斯轮流洗了个身体,驱除下疲惫,就穿好衣服警戒四周。

太阳落山后,一团篝火在平坦的背风面熊熊燃烧。

两个女孩子泡了一个多时辰的温泉,肌肤被温泉的热度烫得通红,像两只烤熟的虾子。疲惫扫除,娇嫩的容貌完全展现,冰云的英气,阿雪的娇柔,完全极端,站在一起却又各有千秋。

这是几天来两女最喜悦的日子。

容光焕发,姣妍得让人不敢逼视。

心情大畅之下,连食欲也倍增,杨政烤了三只野兔,却被两女吃了两只,这已经很难得了,因为莱戈拉斯是不食肉的,最崇尚自然的精灵对肉类深恶痛绝,所以每当三人吃肉时,他总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找些野果果腹。

吃个肚子滚圆的两个女孩子打开了憋闷了好几天的话匣子。

叽叽喳喳的缠着杨政说了好多。

女孩子的话题真的很琐碎,琐碎到谈完话你完全想不起她们曾经说过什么,那种没有一点重点的琐碎聊天,听着她们从小时候吃的一颗糖说到对某人的深恶痛绝,从收到男孩送的第一支花说到三姑姑的姐姐的闺蜜要生孩子。

杨政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

因为他早就免疫了。

在地球时,小颜那个罗嗦丫头,可以缠着杨政说一个晚上。

把他的听觉神经训练得坚强无比,如果耳朵也有品级的话,杨政的耳朵一定是九品!

无论是地球还是异时空,女人都是一个性子的,杨政十分相信这一点。

她们都会耍小脾气,都敏感,都唠叨,但她们都有可爱的一面,当你不想说话时,她们会适时的保持沉默,当你心情低落时,她们又会说很多话分散你的注意,她们很任性,但有时候,只要付出一点点,她们就满足了。

是的,只要一点点。

杨政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两个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女孩。

无声无息的站起来,一个人踱入林中。

今晚月色很美,索林瑞那的银光普染大地,给莽莽苍苍的赫莲花披上了霜衣,林木间,是闪烁的银光,当山风一起,树林起伏哗然,就像一片银色海洋在翻涌,林海霜涛,真是难得的美景。

只是,美丽无法隐藏邪恶。

黑色的戾气缠绕杨政。

他黑色的眼,仿佛与黑夜融在了一处,黑得静寂无声,黑得幽冥诡异。

整个眼眶里只有这么一种颜色,但在这黑色之下涌动的,却是澎湃咆哮的邪力,邪物金翅蝉被惜月黑炎灼烧,最后便宜了杨政,全部被他吸收。那邪物力量已耗得干净,但本源邪心仍在,与杨政的意识体融合,形成了新的能量体。

一连串的打击,杨政鲜红的赤血已染得墨黑一片,终于成就这鬼魅邪心。

白天的他温文迩雅,可是谁又能知道他的痛苦,仇恨,内疚,绝望,在平静下翻涌,浓浊的黑液不断分泌,涌入他干瘪的心房。

身后悄然而起的脚步声。

惊扰了杨政,猛的转过身,黑瞳中狂暴邪意顿时猛虎般扑过去。

被这样的眼神盯上,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脸色骤然惨白,连连后退。杨政呲了呲牙,比常人要白得许多的牙齿发出森森光芒,狰狞浮于脸上,分外可怖。

风一吹,头顶的树木被吹拂开,月光恰好倾洒下来,将来人照得分明。

杨政脸色一滞,眼中黑纹顿时溃散。

急忙上前几步,低声道:“你怎么不睡?”

月光下,被山风吹舞的树枝投递下纷乱的影子,在来人娇软的身躯上波荡。

苍白的脸色上犹有惊恐,身躯瑟瑟颤抖,见杨政走来,吓得又要喊出声,忽然她又出手捂住自己嘴巴,勉强才制止住蹦出喉咙的嗓音,发出呜呜的怪声。

杨政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一叹,转了个身,轻声道:“你去睡吧,晚上别乱跑。”

许久,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只是……脚步声,是靠近杨政的……颤抖的胳膊绕过杨政的腋下,缓缓将他环抱,温柔而坚定。

贴在后背的娇躯犹带着惊颤。

一把幽幽的声音已在杨政耳边响起:“哥,你真的不认我了吗?”

轻轻一震,杨政脸上神色变幻,最后露出淡淡的温容,他拍了拍紧扣着自己腹部的一双小手,柔声道:“小鬼,你原来还记得我呀。”

“哥!”声音又惊又喜,忽的放开杨政的腰,绕到他正面,仰起头望着他,微风吹过她的发际,带起那柔顺的淡黄长发,一双明媚的眼睛里却闪动水光:“哥,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忘了,你还记得我的吧,你一定还记得我。”

虽然知道了答案,可女孩依然怀着忐忑,想再次验证。

“是,我还记得,你是那个爱哭的小鬼。”

杨政给了答案,瞬间将女孩的心填满了,她的脸发烫,激动的心绪激荡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哥,你早就见到我了……为什么不认我?”

阿雪在惊喜之余,又多了丝幽怨,在索罗顿,他们有过几次碰面,为什么杨政不认她呢。

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连相认的心情的都没有吗?

胡思乱想的女孩越想越可能,本来喜悦的眼泪里便多了分委屈,泪也流得更急了。

“小鬼,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呀,还是那么爱哭!”杨政忽然用几年前那种“大哥”对“小妹”才有的长辈语气说话。

顿时止住阿雪的眼泪,那种语气又让她想起三年多前那一场难忘的经历,前尘往事与相认喜悦激荡下,阿雪胆子也大了起来,嗔道:“不许再叫我小鬼了,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不那么爱哭了嘛。”

杨政轻轻一笑,顺手拍了拍阿雪的小脑袋,牵起她的手,走到一块巨岩上坐下。

月光温柔的落在两人身上。

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纤细柔和的背影靠在一起。

阿雪紧紧挽着杨政的胳膊,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自己也总是这样坐在他身边,听他讲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孙悟空,白骨精,白马赵云,蜀山剑侠,射雕英雄,天龙八部,香帅楚留香,还有传说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好多好多的故事呀。

让听腻了王子与公主,勇者斗恶龙的阿雪觉得无比神奇。

她从没见过脑袋里有这么多故事的人。

他的话语总是很温柔,做事情总是很细心,有时候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是完全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他不像那些贵族那么古板,也不会看不起女人。

他的思想独特非常,他曾经说社会最终总是会走向“男女平等”,消除奴隶制度,没有贵族与平民的区别,人人都可以幸福安乐的生活,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庸,她们有自己独立坚强的人格,她们甚至比很多男人要优秀……

这些“逆天”的话深深震撼着当时年纪还小的阿雪。

给她软弱的性格注入一针强心剂。

因为类似的话阿雪只从莫冰云口中听到过,莫冰云曾说做女人要不输于男人,但她是公主,又是女人,说不这样的话只会让那些男人一笑置之,认为不过是一名公主的执拗,这也确实只是一名公主对现状不满的发泄而已,用现代的词来形容,就是一“愤青”。

所以她的话远远比不上杨政这样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震撼,杨政阐述的理论更完整,更系统,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男女平等,文明发达的世界里来的,有上千年历史发展的经验,本身他又是学识渊博的考古学家。

所以他说的话,自有一番感染人心的力量。

让从小软弱的阿雪见识到了一片新天地。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未来是这样的。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阿雪对这个谜一样特立独行的男子产生了好奇。

她不断想去探究他的内心。

然而这样的探究只是让她越陷越深而已,她甚至开始嫉妒那个每天晚上都会从男子口中呓语出来的名字。

是的,她讨厌“小颜”。

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还是忍不住讨厌,她总是以为,肯定是“小颜”抛弃了哥哥,才会让他看上去那么沮丧,那时候的杨政,确实是沮丧悲观的,他刚刚落入另一个世界,离开自己熟悉的地球,永远失去了爱人,家人,那种心情旁人又怎能理解。

她甚至不想再听到那苍凉的笛声。

她知道那是他为了别人而奏。

完全还处在懵懂少女年纪的阿雪就是在那时候萌发了青涩感情。

以至于后来杨政将她送回家后,影响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生性软弱的阿雪竟然去了照剑斋,成为了照剑斋的一名杰出弟子。

三年一晃而过。

“哥哥”的秘密一直被她埋藏在心中。

少女的梦做了一年又一年,她完全没想到相见如此突然。

那一天,她看到了倒在黄沙中的杨政。

看到他的面容,她的心脏都要蹦出胸膛,她一直不敢相信杨政竟是她梦里千百度的“哥哥”。

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莫冰云。

直到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答案,杨政一直易容,这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的哥哥原来就是“杨政”。

难怪有那么熟悉的黑色眼睛,难怪……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如此熟悉。

可是……天那,她的“哥哥”竟然成了冰云姐姐爱慕的对象,上天是如此爱开玩笑。

这还不是最让她伤心的,伤心的是她一直深深渴慕仰望的“哥哥”见到她就像见到一个普通路人一样,他像是完全没有了记忆,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个“妹妹”。

这几天,她还一直自欺欺人,是否容貌变化太大,让哥哥认不出来。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太大变化,也许长高了些,丰满了些,气质也坚强了些,但五官几乎是没什么变化的,如果他真的记得三年多前那个爱哭的小鬼,就不会不记得她。

几天的隐忍,她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今天晚上,她借着心情喜悦,在夜色掩护下,终于鼓足勇气,她一定要确认杨政是否还记得她,因为这是她三年多的梦想,就算事实再残酷,她也要面对。

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哥哥”是认得她的。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哥,你为什么不认我,”挽着杨政胳膊的阿雪仍是不放过避开话题的杨政,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胳膊,不依不饶道:“告诉我嘛,是不是不想认我?”

“是呀,我确实不想认你,”杨政柔和的声音宛如霹雳打在少女心中,阿雪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涌出,杨政已接着说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哥哥已经不是你想像中的哥哥,我们都变了,不是吗?如果你没有认出我,我是真的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我们……原本就是平行的两条线,不应该交汇的……”

“不!”阿雪的声音激动起来,拼命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什么平行的两条线,哥哥永远是阿雪的哥哥,我是变了,可是我是在拼命向哥哥靠拢呀,你不是说我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别人保护吗?哥哥你离开后,我就拼命练习剑术,虽然没有哥哥那么厉害,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呀,我已经不是那个爱哭的小鬼了,已经不是只靠别人保护的小鬼了!”

因为激动,阿雪胸口急遽的起伏着,她憋了三年多的情感,就像洪水决堤般迸发出来,理智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了。

“哥哥,不要再那么冷淡,好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小颜”的。”

当那两个字冒出来时,杨政脸色霎时惨白,阿雪顿时止住了声音,她浑身颤抖起来,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要去揭哥哥的伤疤?难道忘了那两个字对哥哥的意义吗?

“哥,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肆意倾泻下来,阿雪像受伤的兔子一样惊恐的注视着杨政,准备承袭那暴风骤雨的侵袭。

半晌过去,很安静。

一只手很轻柔的落在阿雪的脸上,帮她弹去滚落的泪珠。

“真是小鬼,爱哭的性格一点都不会变。”

那轻轻柔柔的声音似暗含着魔力,平抚下阿雪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我只有在哥哥面前才这样……”

呐呐如蚊鸣的声音从少女口中钻出。

“不要哭了,我不会怪你,我答应你,永远是你的哥哥……也不再说那些平行线无法相交的话……”

“哥。”阿雪心情一激荡,钻进他怀中,像三年前一样蜷缩在那里。

杨政不由得有些好笑,也有一丝尴尬,因为他完全能感觉到少女发育成熟的身体,不是三年前那颗清涩果子可以比拟的,本能的轻推一下:“傻瓜,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这个样子。”

阿雪反而搂得更紧一些,脑袋磨挲着杨政的胸膛:“你都答应永远做我的哥哥,三年前你也是这样抱我,现在为什么不能抱……恩……哥哥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柔呀……好舒服……”

阿雪有些得意,又有些娇羞的叹了口气。

杨政拗不过她,收摄那些绮念,轻轻环着她。

“哥,还给我讲故事吧,已经三年多没听到你讲故事了,好怀念……你不知道,当时你送我回了家,好长时间都失眠了,因为没有你睡前给我讲故事,根本睡不着。”

阿雪静静的讲述那些回忆,却在不经意间让杨政心颤了一下。

顿了顿,他和声道:“就讲一只骷髅的故事吧……嘿,别害怕,这只骷髅挺傻的,它的名字叫黑龙……”

这一夜,一只叫黑龙的“超级骷髅兵”的故事一直没有间断,在林间飘荡。

阿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冰云身边。

她急忙站了起来,昨夜难道是个甜美的梦吗?

当她匆匆的四下寻找杨政的身影时,却只看到精灵王子的身影。

他站在树梢上,手高高举起,片刻后,远方飞来一只绿色的大鹰,扑棱棱的飞到他的手臂上,鹰目如钻石闪闪发亮。

这只绿鹰是精灵王子这几天刚收服的宠物,学名“晶睛鹰”,是难得的空中斥候,非常聪明,视野特别广,普通人是无法短期驯化的,但精灵王子自有一套与动物交流的本事。

这几天,大部分探路工作就是晶睛鹰完成的,否则这人踪渺无的赫莲花山脉,四个人如何穿越。

接受完晶睛鹰收集到的信息,莱戈拉斯跳下树梢。

阿雪上前一把抓住他。

莱戈拉斯男女莫辩的绝美容貌甚至让两个女孩子嫉妒,所以她们和莱戈拉斯在一起时完全没有和男人一起的拘束感。

“莱戈拉斯,哥……厄,杨政他人呢?”

阿雪越发觉得昨夜就是一场甜梦,醒来不留一丝痕迹,连声音都带上了点哭颤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