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也是在理,可赵华哪里听得进去:“你就是拉不下面子,我的脸还没有你的面子重要么?我不管!我就是要她治!她肯定治得好!”
突然浮现的希望让她不由想死死抓住。
“好好好!那我们明日就去找她治!”孙氏道。
“不!我要现在就去!”赵华尖叫了一声,把孙氏吓坏了,连忙依了她。
孙氏虽然觉得先前拒绝了萧宓,如今又求上门去,脸上十分挂不住,为了女儿,却也还是腆着脸备了礼去了棠梨院。到的时候,萧宓还在太守府没回来,由萧氏招待着,足足坐了一个半时辰。她倒也不想等,但华儿那小魔星不走,非得要在这里等着萧宓回来。
萧宓带着太守府的一堆谢礼回来的时候,见得正堂里一屋子人,还有些吃惊。
一进屋,还没等萧宓行礼,孙氏就冲上来抓着萧宓的手,姿态放得极低:“宓儿啊!舅母以前有眼不识泰山,都是舅母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可一定要帮你表妹看看脸上的病症!”
萧宓稍微疑惑了下孙氏的变化,想想太守府的事情应该在国公府传开了,也就很快释然,笑着道:“舅母可别这样说,自家亲戚,我能帮得上忙肯定会帮!”
萧氏过来道,孙氏母女已经等了很久,萧宓转眼看到赵华,忙柔声对她道:“这就是华表妹了对么?来,过来我帮你把把脉好不好?”
赵华低着头走到她面前,低声叫了句萧表姐。
萧宓把了脉,又让她抬起头来,柔声哄道:“没事啊,我就看看表症,好对症下药,这样才能好得快哦!”
赵华听话地抬起头,却还是不肯和萧宓对视,萧宓仔细观察了她脸上的症状,其实就是发的青春痘,但却是情况最复杂的那种聚合型痘痘,丘疹与脓包型痘痘长在了一起,因长期抓挠,皮肤还造成了严重破损。
总体来说,是内因引起的,但外症也已经很严重,要双管齐下。
看完后,萧宓对赵华的了然于心。
“萧表姐,我的病能治好吗?”赵华忐忑不安地问。
萧宓语气轻松地道:“这只是小病,坚持喝药和其他治疗一个月,就不会再复发了,要疤也全部消掉,那就要再等一个月。”
穿越前,爷爷经常教导她,对病人说话,一定要语气坚定,这样病人才会有信心。所以,既然她确定能治好,为什么不确定地告诉她呢。
“真的吗?太好了!”赵华听到萧宓的回答开心极了,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自从得了面疱以来,就再没见女儿笑过的孙氏见状,眼眶有些发热,连忙转过头去。
毕竟孙氏母女等了大半个下午,萧宓虽然很累,还是给赵华开了外用和内服的方子,交待了用法和禁忌。
“这外用的药你今晚兑水洗了,晚上就不会再痒。内服的方子有点苦,但喝完不能含糖,华表妹想来平日有些爱吃糖,要克服下哦。”萧宓柔声叮嘱道。
“萧表姐,我一定不吃糖!”赵华连声保证。
见萧宓对赵华态度温柔,完全不计前嫌的样子,孙氏心中感激不已。
第19章赵侑将归
太原留守府
商量完政事,赵信拿着一卷兄长给的军阵图走出赵侑的书房,正沉浸于这种新的攻城阵型的精妙之处,心里思量着练兵的具体实施事宜,就听有人给他行礼,叫了一声七郎君。
正色一看,却是赵家的情报头子周斯,看到此人他顿时回过神来。
“周斯,我的事你查得怎样了?”他把画像都交给阿兄七八天了,每天的等待他都度日如年,不好催阿兄,这周斯他倒是可以放心催促的。
“七郎君所为何事?”周斯面有疑惑。
“大夫……”赵信矜持地给了个提示,怕他还是不清楚,又加了一句,“一位小娘子!”
周斯恍然大悟:“原来七郎君所说的是此事!”
“可有消息了?”
周斯摇摇头,“这茫茫人海,无异于大海捞针啊!七郎君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
心下却有些奇怪,六郎君根本没有让他去找七郎君口中的大夫,还交待,若七郎君问起,就如此答复他。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赵信一开始抓住他问,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经手的消息太多了。
赵信闻言,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片刻又道:“你叫人好生帮我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小人自当尽心竭力!”周斯恭谨道。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六郎君和他这兄弟在打什么官司,明明应了七郎君,却要诓人家,一边又让人去查那长平萧家的消息,那家里可不就有个年纪轻轻又医术高超的小娘子么!不过,他是一句也不会多嘴的,毕竟六郎君才是他的效忠对象。
进了门,周斯恭敬地将袖袋里的情报函件呈给赵侑,“郎君,长平的消息送来了。”
赵侑拆开函件,迅速浏览了一遍,一个多月前宓儿的母亲萧氏被其父王子安所囚,每日折磨拷打,二十多天前,萧氏找到机会给宓儿传信,第二天,宓儿就迅速行动,带走了她的弟弟妹妹和母亲,匆忙逃往河东,如今寄住在周国公府。
“叫人留意国公府动态,若有变故,立即报与我。”赵侑吩咐道。
周斯应诺,又道:“方才七郎君还问起寻那女大夫一事,我照郎君所言,答复了他。”
“他往后若再问,拖着便是。”赵侑道。只是见过一面,时日久了,总会忘记的。
可他却低估了自己亲弟弟的执念。赵信这样简单率直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便不会轻易改变,咬住了一样东西,就是死也不会松口。此为后话。
周斯走后,赵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长平的情报函,心下思量许久,得出一个结论:看来这一世的变数应是出在宓儿的母亲萧氏身上。
前世宓儿一开始应是不知道她的父亲与裴家勾结并谋害了她母亲这件事的,而这一世,萧氏找人送了封信,宓儿第二天就带走了弟妹和母亲,逃往周国公府。宓儿此时本不该知道那些阴谋,也不该知道可以去周国公府寻求庇佑,唯一知道的人,是萧氏。
赵侑却是不知,前世萧氏同样叫人送了信给萧宓,可当时萧宓与人约好了去看马球赛,扮好了男装急着出门,并没把母亲派了人来传话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为只是萧氏又要叫她去唠叨一番。那时的她,玩性正浓,出门看了马球赛又与狐朋狗友一起去妓馆看歌舞表演,一时忘情便玩到了宵禁之时,迫不得已在妓馆宿了一夜,怕回去被罚,第二天便带着丫鬟和护卫去别庄上住了几天,回去时萧氏已经死了,那送信的小丫鬟也早被王子安处置了。
而这一世,萧宓重生时正是出门看马球赛之前,一听到碧桃说有母亲院子里的人求见,立刻就传了。经过前世,她已知道自己那时错过了什么。看过母亲传的信,当下就去萧氏的景岚院探了情况,确定萧氏被软禁,当晚又通过密道亲自去见了萧氏。
如此细节隐秘之事,赵侑的情报系统自然不会知晓,于是误会便由此而生。
出于私心,在洛阳救美之前,赵侑原本是不准备插手萧家任何事的,如今萧氏活下来了,却导致了一系列的变化。但他总不至于杀了萧氏,将事情掰回原轨。
如今对他来说,最糟糕的是,宓儿身在周国公府,会不会已经见到了赵佶,情窦初开的宓儿会不会再次被赵佶所吸引。思及这种可能性,他就懊恼不已,明明他抢占六年先机,难道要让赵佶那个卑鄙小人后来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