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她赶忙高声喝止。
赵霍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浓黑的剑眉皱成了川字型,手缓缓放下来。
只有萧宓听到,他低声的似疑问似懊恼的呢喃:
“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
“陛下?”萧宓满目疑惑地望着他,她很奇怪,为什么赵霍眼中的愤怒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说的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帝,宓儿说得没错,关于刘修媛的病情,她与这太医各执一词,为公正起见,应多传召几名传御医前来验证。”
刘昀方才那番做派和赵霍偏听偏信的反应让柳太后十分恼火,是以更加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萧宓的偏向。
她本就不信萧宓会做这样的事,但那太医又言之凿凿,她心中便有些怀疑刘昀收买了太医。
赵霍方才根本没注意萧宓说的什么,一看清她的那张脸,便什么都忘到天边去了。萧宓竟然是他在晋阳惊鸿一瞥后便念念不忘的那位绝色美人!可他却亲自给她和自己的儿子赐了婚!
造化弄人!
此时柳太后的一番话,这才让他冷静下来辨别眼下的情况。
“那便依母亲所言,速去传五位御医来!”御医专门为皇帝治病,医术水平比给大臣宫妃诊治的太医更高。
宫人领命而去,赵霍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了萧宓身上,见她还跪在地上,赶紧让她起来,让人赐座。
众人都有些奇怪,为什么赵霍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床上的刘昀心里更加不安,她最大的倚仗便是赵霍的宠爱与偏袒,可为什么他突然对那萧宓如此和颜悦色。想到待会有五位御医要来为她诊脉,她若不能落胎,就会被证实萧宓先前所言是事实,她既恐惧又不甘。
手悄悄摸到身后叠着的另一床被子下面,方才太后来得急,这根银针还未来得及毁尸灭迹只能就近藏在床上,如今倒是方便她取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她再次将银针扎上了腰间的穴位。腹中很快传来绞痛,她死死地咬住了牙关,不呻|吟出声引起众人注意,汗水很快从她额间流下来。她满心想着的都是,只要落下这个废胎,便能坐实萧宓的罪名了!
此时赵霍正在询问两位太后宫中的嬷嬷先前萧宓与刘昀之间发生的争执详情,萧宓的注意力也在这事上头,偶然间余光扫到刘昀的情况,顿时大惊失色。
“快阻止刘修媛,她又在故技重施!”萧宓高声道,“她右边腰侧有银针,快取下来!”
几个嬷嬷上前,果然在刘昀腰间发现了透过外衣扎进去的银针。
“如此急于落胎,恐怕正是做贼心虚!”柳太后向来和蔼的脸上十分阴沉。
赵霍听了那两个嬷嬷所说的情况,正在怀疑刘昀是不是故意落胎陷害萧宓,却没想到她转眼就被抓个正着,如此几乎不用再验证,完全坐实了她的动机。此时也神色不善地看着刘昀。
“不……不是,陛下,妾听人说针扎此穴可……可保胎才这么做的……妾怎么舍得损伤陛下所赐的血脉……妾腹中疼痛,又不敢求县主,这才自救……”刘昀紧急中为自己找到了个完美的借口,此时强忍着腹中剧痛为自己辩白道。
时下女子普遍见识短浅,她不通晓医术,在腹中难受时勿信传言倒也说得过去。
此言一出,不仅赵霍,连柳太后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正说着,御医们便到了,上前为刘昀诊脉,几乎众口一词,判定其确实有胎漏之症,先前那位一直跪在地上的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扣地磕头承认错误:
“臣学艺不精,误诊修媛病情,这才导致了这场误会,请陛下恕罪!”
“看来太医院庸碌者还真不少,修媛说一共请了三位太医,竟无一人诊出胎漏之症!”萧宓有些嘲讽地道。
可不管怎么说,那太医就是一口咬定是自己医术不到家。萧宓气结。医术不到家,革职再打几十板子已经是最重的处罚了,若承认是被刘修媛收买,那就是欺君之罪。无凭无据,他们当然不会承认。
刘昀此时也拖着病痛的身体要下床向萧宓道歉,说自己无知愚钝误解了她,求她原谅。
明眼人看着,刘昀的身体在小产边缘,身下的被褥都被血染红了,这样的情况下,萧宓若再要计较,岂不是显得太过铁石心肠。
“既是误会,刘修媛也莫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还是保胎要紧!”萧宓温言细语道。
无论如何,刘昀还怀着皇嗣,她如今的状况腹中的胎儿安危才是最要紧的,相比之下因误会而诬陷了萧宓,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她的宽容让赵霍和柳太后都十分欣慰。想着方才险些误伤了萧宓,赵霍心中还是很尴尬和歉疚的,当场宣布降了刘昀的品级,从正二品的修媛降到了从二品的充媛。
见刘昀毫无怨言地领罚,赵霍心中的气便也顺了。
“宓儿,你方才说刘充媛的胎保得住,如今你看……”柳太后道。虽然对刘昀的作派有些厌恶,但她到底是怀着赵家的血脉,她还是想保住的。
御医们对保胎一事束手无策,只能指望萧宓。
“原本我有一法可保充媛的胎,但此法副作用极大,想着宫中定有更高明的产科大夫,便向修媛推辞了保胎一事。”萧宓解释了先前她让刘昀另请高明的事,她倒没有骗人,用保守的办法只有六成的希望,用那个激进的办法来保一个质量不高的胚胎,似乎不太人道,也不想惹这麻烦,她便没有提。
如今,明知刘昀故意陷害她,却被其狡辩脱罪,她却没这么好性真的就此原谅。
“眼下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我便将此法的副作用说一说,到底要不要用,还是得充媛来决定。”
这个办法的副作用就是,会导致产妇快速发胖,增长的肥肉至少有如今体重的一半,并且产后也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肥胖状况,根本减不下来。
长到那样的体重,再天姿国色也毁了。
刘家不就是仗着有个宠冠后宫的刘昀才那般嚣张地霸占萧家产业,刘昀也是因为自身无上的皇宠才敢明目张胆陷害她。如果这皇宠没了呢?
刘昀听完直接傻眼。可她敢不用么,不用岂不就是说明她将自身的容貌看得比皇嗣还重。
萧宓将方子写下,给在场的御医验证,众御医都对这方子的巧妙交口相赞。
萧宓将其后的调理思路说给御医听了,对赵霍道:
“陛下,众御医医术高明并不在我之下,只是先前不知这样的办法,如今我已说与他们知晓,这保胎一事他们便可胜任。萧家与刘家确实有过节,为防止再发生今日这样的误会,请陛下容臣女推辞为充媛保胎一事!”
这样一说,赵霍充分理解萧宓想要避嫌的之心,便允诺了她。
刘昀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此后,赵霍便再也没来过延嘉殿,看着一日比一日胖的身体,复宠无望只能老老实实调理身体保住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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