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走廊里大声传来点名的声音,各个监号里该下监狱的人都被叫出监号集合。我的监号门被打开,干部叫着我的名字,我拎着东西往外走,所有的人都还没有起床,就在床上说些道别的话,我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刹,杨大员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要和我握手。干部看见杨大员往门冲,对他一阵大吼,他不顾及干部的吼叫,他把手伸给我,我和他握手告别。
铁门关了,我站在门口等候其它监号还没被叫出的人,所有先被叫出的人站在各自的门口等候着人员全部到齐后集合。出了监号门,我也站在了我的监号门口,背对着监门。不知什么时间,监号铁门上的风口被打开了,一个声音在叫我:
“陈警官,陈警官......”
我回头一看,杨大员的眼睛在风口往外寻看着。
我贴近风口。杨大员讯速从里面丢出一包烟,说:
“收好,不要被没收了。”
一包烟在外面的价值很轻,但在监号里,为了一根烟可以产生群殴,我知道,杨大员和我产生了感情。我收好烟,把他藏好,我对杨大员说:
“好好搞,等我出来了,到监狱去看你。”
杨大员听完我的话,他有些难受,他的眼睛里明显多了些什么。不一会,有干部过来,询问风口是怎样打开的,干部关上风口,这是我最后一次和杨大员见面,我想。将来再看到他的机会不大了。
下到监狱后,我很关心杨大员的开庭审判结果,大约到监狱4个月后,一批新下队犯子分来,其中一人在我们隔壁号子呆过,我向他问杨大员的情况,他回答说:
“哦,就那个杨大员吗,听说他改判了,判了十五年。他的改判还有许多人立功呢,管监干部加了一颗星,号子老大被减四年刑期......。”
大约半年以后,我又碰到一个才到监狱又是隔壁号子的人,我向他询问杨大员的情况,他告诉我:
“杨大员被枪毙了。”
最后结果杨大员到底怎样,我不得而知。
我本想救杨大员来为自己立功,我没立到功,在监狱服刑的时间里,我又有二次救人,都没立到功,一次立功被转移到别人身上,一次立功仅落了一个口头表扬。算上我在看守所的那一次,我有三次立功,任何一次立功,都有可能被减去一大截刑,有时候真不好想,一个缺乏背景的人是那么难得该自己得到的东西,而有的人为什么无需付出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心态永远不会发生变化,正直助人的人总是有希望的,但愿社会早日把这种希望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