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铁门外等了一会儿,等灾民和监院出来的狱警办理交接手续。手续办完,我们被吆喝着报数进入监院。
进了门,我的两只贼眼到处瞄,草草的看了一下,院子里只有五六排烂得不行了的烂砖房,这也是一个监区?我不自觉的咕了一句:“监狱就这样?”
走在我前面的一个滚过多板的犯子说:“这算是好的监狱了。”
妈的,这也算是好的监狱?看电影中的那些监狱,多少还有个楼房吧,我不相信这是好的监狱。
向前走了十几米,我们转向朝第一排房子走去。第一排房子和第二排房子之间有一块空地。空地那头靠电网墙,这一头修有一个铁门,形成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小院子门口有一个值班的小老头,不凶,较和善的监督我们报数。这个小老头后面我知道他姓付,他是个关系犯,他的一担挑在监狱里给监狱长开小车。
进到小院子,小院子外早已准备好一盏灯,灯下有辆小板车,小板车上放有两个桶,一个桶里面装的米饭,另一个桶里面装的菜。
我们在小院子放下行李,排好队,首先吃饭。
这顿饭是我十个月来吃的最好的一顿,荤菜,肉还多,我当时想,这是不是为欢迎我们犯子准备的呢??我的心里还真有一点归家的感觉。以后几天,听滚过板的犯子说:这天刚好遇到了我们每周三次的加餐。
吃完饭,是清收违禁品活动,我前面说了,共有四次清收,这是第三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同样是缴烟,缴火机,也缴绳子、铁器等。
这次清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工作,收绵被,收外衣。一大堆的事务犯在清收,许多好的有牌子的内衣内裤也被没收掉。那些没有被清收的衣服均被印上几个油漆大字:莲花垸监狱。
我的一床新绵絮真是可惜,走的时候,号子老大劝我不要拿走了,说我到了监狱自己是用不到的,这些东西都要被没收,我硬是不信,我还怀疑是老大使鬼,想要我这床新绵絮。新绵絮是我老婆盖过的,还有香味,留给他,不等于把老婆也留给他?最后,这床绵絮还是被没收了。
搜完,一个戴红袖标的犯子让我们整队集合,他给我们训话。
他说:“我是受监狱人民警察的委派,代表政府来管理你们,我以后就是你们入监的组长......”
这家伙口气不小,说话让人感到*高大。这家伙姓桂,时年36岁,本地——地门人。犯盗窃罪判六年。后来,听他说:他的关系就是入监队的沈教导员。沈教导员的老屋跟他住隔壁。有这层关系,才被调来当入监队组长。
桂组长有一个明显的生理特点,左眼不好使,眼皮要么关不上,要么关上了睁不开,一不小心眨一下眼睛,眼睛一合就睁不开了,要用手扒。所以,后来我们私下里都喊他“咂眼”。
后来,跟他谈话,知道了他那一只眼睛不听使唤的原因,他的那只眼睛是坐牢后眼皮神经出了问题,再后来,听人私下说,说他才开始坐牢时,灾,被人打成那个样子的。
桂组长给我们训完话,把我们赶进那排房子的第一间。
这间房子原来是入监队的教室,因为入监队还有一百多比我们来的早些的新犯子,他们住满了入监队仅有的四间房屋。我们就不得不住进教室。
走到教室,往屋里一看,这间教室湿气很重,一股霉味,几十张桌椅乱七八糟的摆在房间里。
桂组长安排几个新犯子把桌子码到教室的一角,并对我们说,码桌子的7个人将跟我们分到一个组,这7个人比我们早来一个星期,因为他们比我们早来,我们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桂组长一转身,这7个人中的两个人就开始发挥他们的权力。这两个人一个叫杜小龙,一个叫李勇。他们向我们人群挥手,示意我们过去帮忙。
我们之中的几个年轻人抢先跑过去,几个年龄较大的人也要过去,杜小龙用手档住他们:“够了,够了。”
桌子摆完,跟着就布置组长的床。组长独睡一个两层床,他睡下铺,上铺用来摆放他的日用品。他还有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办公桌上有台电视机。
一间房,课桌占去了一角,桂组长占去了一角,这间房要睡我们四十多人,我猜想不到怎样睡得下。
不一会,有人抬来了塑料布两捆,往地上一仍,铺成两条。然后新犯子们又到仓库里搬出四十多床发霉的垫絮和盖絮,把它他们在塑料布上摆好。单摆摆不开,就垫两层垫絮,桂组长就安排我们两人睡一个床位。
那天晚上还算没有多折腾,到了一两点钟我们就睡下了。虽然大冬天,两人睡一床盖两床被子还是很暖和的,就是太挤,人抱人睡。
我睡的那个位置不好,两个尿桶中的一个正好摆在我的脚头,好在我身体大,形象较威猛,和我睡一床的那个犯子怕我,自己吃点亏,他头朝尿桶,整夜闻骚尿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