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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旧历年又来了。
秋儿已经9岁,到严氏小学念三年级了。学习非常努力,尤其书法写的尤其好,还得了奖章。卫苒可高兴了,简直比大力哥和英子还要高兴。
弯弯已经6个月大了,非常能吃,三天就要吃掉一大桶美国奶粉。秋儿总是想把自己吃的好吃的给弯弯吃。有一次给他喂大米饭,差点没有把小宝宝呛死。
“秋儿,你怎么可以给那么小的婴儿喂大米饭呢?他太小了,吃不了你吃的东西。他只能吃奶粉。等长大了才能吃饭呢。你太淘气了,差点把他弄死!知道吗?”我很严厉的批评秋儿。秋儿很委屈,哭起来了。
“我不是要害死弟弟,我是喜欢他,想让他吃好吃的。”
我简直哭笑不得。
“哥哥,你怎么这么严厉啊?有那么严重吗?秋儿也不是故意的,他是小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啊。你都把他骂哭了。”卫苒当然是护着秋儿的,看见我为了弯弯责备秋儿,有点不高兴。过来把我扯到沙发上坐下。
“我没有严厉啊,我是着急。弯弯差点噎死。我是着急了才这么说的。秋儿,是舅舅不好,你别哭了。”我只好罢休。
卫苒护着秋儿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弯弯,不喜欢这个苏婉珍生的私生子。他看见他就会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不是说要找奶妈吗?怎么还不找?小财宝一个人,又要照顾打扫伺候,又要照顾孩子,肯本是忙不过来的。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卫苒问我。
“嗯。是应该请个保姆来照顾孩子。”我点点头。“让谁去打听呢?”
“我看还是让小财宝他们去吧,他们一家人都是上海本地人,熟悉的很。还是找个熟悉的比较安全可靠。”卫苒说。
我立刻就吩咐了小财宝的妈妈金嫂,她高兴的满口答应了。
大约过了10天,是一个冬日艳阳的下午,我们刚刚吃了午饭。因为是周末,我们不去学校。卫苒想要午睡,缠着我陪他,要我搂着。
我们刚要钻到被子里去,忽然小财宝说她妈妈找的保姆来了,让我们去看看。
我们都很高兴,一起下楼来。
大厅里站着一个女人,她大概是30多岁,穿着一件旧棉袄,黑裤子,黑棉鞋。虽然都是旧衣服,但是很干净利落。她一直低垂着头,梳的光光的发髻上别着一个银簪子。有一侧的头发垂到下巴,遮住了半边脸。露出耳朵上戴的一对珍珠耳坠。
她的打扮是一个旧式妇女的样子,而且是非常家境贫寒的那种。因为这个装束即使是在民国的时候也是很土气了。绝不是上学的女学生那样清雅的打扮,也不是有钱或者富裕人家太太的打扮。一看就是一个常年在家中干家务的家庭妇女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我和卫苒倒是很满意,看着很本分很朴素。
“她是我乡下的一个姨妈,死了男人,孩子也刚送人了,因为养不起。要出来做工。因为刚生了孩子还没有多久,所以奶水还很充足,可以奶孩子。我妈妈叫她来的。我们都彼此熟悉,她及其老实本分的,很勤快,我们在一起干活应该没问题。”小财宝打包票的说。
“嗯。”我看着那个女人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卫苒问她。
“我叫阿桂。”她小声说,声音低沉,而且还是低着头,不看我们。
“啊,是阿桂嫂。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财主老爷,不会打骂或者欺压你的。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外甥。大的叫秋儿,小的叫弯弯。秋儿已经9岁,上学了。平时你帮助小财宝接送秋儿上学就行了。只是早晚的一次。至于弯弯,他才刚6个月大,一直喝奶粉。你要是能给他哺乳,当然好了。如果不能,你只要好好照顾他,喂他和牛奶也可以。主要是帮助小财宝照顾这两个孩子的生活。就是他们的保姆。你懂了吗?”我和蔼的说。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但是还是不抬头。
“你干嘛老是低着头呢?哥哥是最和善的人,你不要害怕。抬起头吧。”卫苒看见她不爱说话,很低眉顺眼的服服帖帖的样子,倒是对她很有好感。
那女人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
我和卫苒看见她的脸的时候,都吃了一惊。确切的说,她长得并不丑,本来是很清秀的。我说本来,是我能看出她从前的影子,然而现在这张脸却全不是清秀了。她是鹅蛋脸,皮肤一侧倒是光滑,另一侧却非常粗糙,好像在沙漠常年风吹日晒一样。而且更加让人吃惊的是,那本来就粗糙的一侧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刀疤,很长,但是不是很深,大概是修复过。但是还是非常明显。怪不得她用一边的头发挡着呢。她两鬓的头发都白了,一看就是历尽生活辛劳的操心人。眼角还有很多皱纹。
看她的身材举止是30多岁,可是相貌这样沧桑,简直是40多岁的老女人了。
卫苒不由皱眉了,他担心的看看我,没言语。
我知道,他是不满意,不打算留下。
我看见她这个模样也非常不愿意,孩子们天天对着一个这样的老丑女人,那是多么可怕啊。
但是我看见她的那双眼睛却是充满了希望和恳求。那双眼睛却还是清澈清秀的。
我犹豫的看着卫苒,他暗暗摇头。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