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的一天,云蕙终于逮住了要去上朝的张熙。可是张熙并没有理会她,急匆匆地往外走,就连她的呼唤都没有理会。
云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又变得惨白。
既然你心底是没有我的,又为何给了我希望,为我冒那么大的风险,将我从大牢里捞了出来?如果你心底是有我的,又为何对我如此冷淡?我进门也有半年了,你却一句话都不曾跟我说过?
这一回,云蕙是真正伤心了。
云蕙拦着张熙的事情,瞒不过林招娣,但是林招娣也没有这个意思,在张熙做出表示之前,先出头帮他开导这位“恩人”。
这天,傍晚,张熙在林招娣的提醒下,终于想起来早上的时候的确有人在叫他。只是那个时候,他赶着去上朝,倒是没有注意到那黑漆漆的门廊里居然会有人。
张熙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这个云蕙好好地谈一谈。
看着张熙的样子,林招娣笑笑,道:“怎么,你就这样过去了?这孤男寡女的,就不怕那云姑娘缠上了你,让你有理也说不清?”
“怎么会?人家好歹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
林招娣笑笑,等张熙走远了,这才让人跟上去。毕竟张熙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如果那个云蕙有什么别的念头,死黏着张熙,那她要知道张熙的秘密也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张熙对云家的念头也没有断绝,自然这个云蕙也是特别的,以张熙的性子,只怕不会对这个女人有太多的提防。
林招娣坐在内书房里,静静地等着结果。
果然,张熙的确是去见那个云蕙了。
好歹,他也知道些许忌讳,没有直接去云蕙的屋子里,而是将云蕙叫到偏厅里,让一众下人都在院子里守着,这才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云蕙道:“云小姐,抱歉,这些日子怠慢小姐了。”
云蕙哀婉地看着张熙,道:“大人何必对云蕙这般客气?云蕙不过是一介浮萍,全赖大人庇佑,才有一出安身之处。云蕙也知道自己命苦,请大人好歹看在往日恩情上,怜惜云蕙些个。”
云蕙的眼神让张熙很不舒服。他咳嗽了两声,道:“云小姐,请不要太妄自菲薄了。相信将来必定会有一天,小姐会跟家人团聚的。”
云蕙道:“大人如果怜惜云蕙,又何必用这等话儿来哄骗云蕙?就是云蕙这样的人而已知道,上皇身体欠安,无论是太皇抑或是当今万岁都雷霆大怒,就是上皇身边的人也都被处决了许多。云蕙的父亲乃是前京营节度使,负责京师的安危。上皇遇刺,家父也好,宫里的侍卫统领也好,都逃不了的责任。云蕙能够逃脱牢狱,也是得了大人的援手,可是云蕙的家人……云蕙哪里等得到家人团聚的那一刻。”
看着云蕙哭泣,张熙就更加不舒服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给对方擦脸,更不能将妻子给自己准备的帕子递给对方,就只能干咳一声,道:“云小姐,听说令兄文武双全,是个相当了得的人物。想必以令兄的本事,建立功业,为家人翻案也未尝没有可能。”
云蕙摇摇头,道:“大人,您不要安慰云蕙了。云蕙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当初大家称赞家兄一句文武双全,不过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而已。其实云蕙的两个哥哥,无论是读书也好,武艺也好,都不过平平,要等哥哥建功立业,云蕙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去了。而且,如今云蕙的两个哥哥都在朝廷的通缉之内,就是朝廷广选贤能,云蕙的两个哥哥也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每一个女子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梦中,自己的另外一半,不是一个武功了得的英雄人物,就是风度翩翩的大才子。张熙,不,韩苓的心中也一样。她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她也以为,自己的未婚夫是个极其出色的人物。
可是,现在自己的小姑子亲口告诉她,那个云修不过是个普通人,张熙就沉默了。
如果云修真的一点能耐都没有,那自己该怎么办?淳化郡主又该怎么办?难道自己要一辈子都女扮男装?难道要一年又一年地耽搁着无辜的淳化郡主,让她无端地赔上一年又一年的青春?
张熙沉默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