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牡丹向来都是直接踏墙而入,而章琼……
章琼于宫中入持正府,自然只能走密道通行。
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人如今骤然见了持正府正门,明明身边群狼环绕而那白若林更是不安好心,却依旧无法控制地心中微松。
终于到了……
两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叹。
不过就连这点细微轻松,到了两人进门之后,便也都烟消云散。
“呵……看样子我不在的时候,这持正府里人事变动得厉害呢。”
红牡丹眼看着几位黑衣侍者隐在草木花丛与回廊墙角之下,声音愈发冷凝。
那些黑衣人纵然是一身漆黑,袖口与衣角却按照持正府的规矩绣了细致的令纹。以红牡丹的目力,当然不可能看错那些纹路——全是娟秀微红的云纹。
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彤云令下,也就是说,是白若林的人!
要知道,红牡丹虽然乃是一介女流脾气又差得骇人,在这之前却一直都是龚宁紫最为信任的一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一直以来,持正府内府与外围的巡防护院人手都是红牡丹的琼花令下!
红牡丹一眼就能发现的事情,章琼当然也不可能漏下。
他顺着红牡丹的视线在那些人身上微微一扫,瞬间便梳理清楚了其中关键。
跟红牡丹一样,章琼眼底也是一片冰冷。
这师徒两人虽然称不上亲密,可也都是龚宁紫的心腹之人,对其了解甚深。白若林说起来是龚宁紫的爱徒,可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那张脸外加那凄惨的身世,惹了龚宁紫心中最隐秘的那点心伤,所以才将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的眼前看顾。
白若林说起来是风流俊朗,清风明月一般的少年俊杰,可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此人心思狭隘头脑空空。
红牡丹不止一次当着龚宁紫说那白若林——“说他是个绣花枕头都快侮辱了绣花枕头这四个字。”
龚宁紫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当一回事。
要说龚宁紫会将重中之重的府内巡防之事交给白若林……
红牡丹不会信,章琼更不会信。
可偏偏事情就摆在了两人眼前,那绣着彤云的令纹甚至鲜明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两人其实也都是心思深沉之人,奈何这番变故实在超出意料,面上难免泄露出了些许情绪。而白若林自进了持正府大门,便一直死死盯着红牡丹与章琼两人,后两者脸上的这点惊讶,顿时让他心中十分快活。
“忘了跟红姐姐说,还是之前那档子东城流民的事情,所以这府内内外大小事务,如今都已经归于彤云令下。”
白若林一张脸上像是新刷上了一层蜜,冲着红牡丹笑起来的时候,愈发甜蜜。
“真他妈&#……”
章琼与红牡丹挨得很近,稍稍侧头,便听得自己的师父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十分含糊的恶毒脏话。
“这是龚宁紫安排的?”
红牡丹开口问道。
白若林笑容僵了僵,却并没有直接回答。
“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御体贵重,一路奔波亟待休息,还是先进府再说吧……”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半强迫地带着红牡丹与章琼往前走去。
章琼猝不及防被白若林伸手一带,便被拿住了命门,不得已跟上那人步伐。而红牡丹此时已经觉不对,但章琼已经落在白若林手上,她也只能咬牙跟上。
就如同红牡丹心中所料,一走到八卦院的正中间,白若林便带着那种柔柔的笑容放开了章琼,回转过身来看向红牡丹。
“红姐姐,还请你卸下身上的武器并自封穴道吧。”
纵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听到白若林这样坦然自若的话语,红牡丹还是难免面罩寒霜。
“这是持正府的什么规矩,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作为琼花令主,什么时候进自己的地盘,竟然还需要卸武自封穴道了?”
白若林被她那尖锐的视线一刺,笑容微微一僵。
他道:“自然是新定下来的规矩……我师父如今病弱,将持正府交给了我,
红牡丹道:“你师父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他究竟病成什么样子,竟然能容得下你这样胡闹?”
白若林道:“我自知自己年少无知,难当大任,但师父所托,纵然是再难的事情,我也要扛下来不是。只不过师父既然身体不好,这持正府中难免有些人心浮动,我才定下了规矩,除了内院当值之人,其他人想要进入内府,一概需要卸兵并且自封武功,还请红姐姐不要让我为难。”
“噗……为难?”
还没等红牡丹开口,在一旁的章琼却终于忍不住先行嗤笑。
白若林特意将两人带到八卦院中才说这种话,当然是有原因的——如今红牡丹与章琼两人所在之处恰好就是八卦院中各处机关最好的扫射区,而那些操控机关的侍者现在也都是白若林自己的人。红牡丹就算是再想反抗,只要站在这里她便无计可施,只能乖乖就范。
白若林此举说起来简单,却很有用。
而有用的同时,也清楚地透露出此人的本性……
“可怜,可怜……可怜龚宁紫那样一个聪明绝顶,心思通明的第一聪明人,竟然也会被这样一幅皮箱所惑,收了你这样的人当了徒弟。他那三应书生的一世英名,差不多也全部毁在这上面了。”
红牡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说话间,她的袖口一抖,两把金光灿灿的弯刀腾然自她袖中落下,随意地丢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