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乃宫中医女,年前便被调到了这太熹宫中伺候九公主。因着这层关系,连父兄也前途倍增。
这宫内只要是九公主的差事就是好差事,可若是做不好却也是要掉脑袋的。
蒹葭见那小公主微微点头,面上不由带了些笑意。
九公主虽不语,性情却比宫中诸多贵人要温和许多。
窗外雨打珠帘,那枝头桃香混着泥土鲜气倒也好闻。
吴裙弯了弯唇角,轻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那双月牙儿似的眼睛似蕴了朝露,让人也不禁要跟着笑一笑。
蒹葭指尖微顿,便从窗外见嬷嬷步履匆匆地自正殿内走了进来。
殿内静静地,沉香袅袅散开,却是无一人说话。
那嬷嬷跪在珠帘幔帐之后,待小公主起身梳洗后才道:
“那位……”
她语气有些犹豫,见吴裙并未不虞才接着道:
“那位突厥武尊求见公主。”
沉香已燃尽,蒹葭发髻也已绾好了。
粉色的桃带儿更衬地美人面如雪脂,那长长睫羽若小扇般在琼珠之落下一层阴影。
吴裙支着手并未说话,只是目光遥遥地望着窗外。
那神色很动人,显得既柔软又忧愁。
嬷嬷已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话,为公主凭添了几分烦恼。
“不若让嬷嬷去辞了那突厥人?”
蒹葭见小公主眉头微蹙,不由低声道。
却见吴裙轻轻摇了摇头。
枝头春雨闹闹,惊鹊儿也回了巢,那粉衣公主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靥来。
毕玄在门外等了很久。
他牵着高头大马在积石玉阶前站着。
那红棕宝马如来时一般威赫,此刻见了那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竟耐不住蹭了上去。
她生的娇软,被那马儿低头蹭的细颈痒痒的,只得伸手抱住了它。
毕玄微微挑眉:“阿勒巴倒与公主亲近。”
他语气随意不似昨夜迫人,吴裙微微回过头去,便见那俊眉邪目青年武士倚靠在树干上看着她,精瘦的躯体像是草原上最危险的豹子。
小公主眨了眨眼,却是笑了。
“它叫阿勒巴?”
她伸出手指来在马背上写道。
马儿鼻孔里喷了口气,亲昵地蹭了蹭那粉色的桃髻儿。
毕玄眼中也带了丝笑意:“阿勒巴在草原是勇者之意,这匹马已陪我出生入死多年。”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乱蹭的马头,语气难得温柔。
吴裙侧眸看着他,似星鹿一般干净柔软:
“你也是个勇者。”
她这次并未写马背上,而是摊开那人手心,一字一句写道。
毕玄常年练武,掌心俱是厚茧。指尖摩擦间微微有些痒意。
那雪白的手指似已被古铜色的大手完全裹住,在晨光下显得暧昧难言。
她写完便迅速缩回手来,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毕玄眸光微暗,却是笑道:
“我以为公主会讨厌毕某。”
他说的是昨夜之事。
吴裙指尖微顿,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话。”
她伸手又写道。
掌心细嫩的触感带着涩涩凉意。
她说的是不能,却是与昨夜宴上回答不一样。
那双柔软的眼睛微微敛下,似有些忧愁。
毕玄心中一动,却是伸手轻轻揉了揉那低垂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