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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清晨的那份忙碌在中国其他城市当中是看不到的,如果拿全世界这样的大都会与上海来比,上海人显得尤为勤奋。
倒马桶的、送水的、车夫、包身工各式各样的小人物构成了这个城市苏醒的第一波人流。熙熙攘攘奔流在各条小巷,各个狭小的空间之中。
与世界其他大都会比,上海这里也比别处要多了些不和谐的声调。例如官商勾结形成的黑势力,甚至连倒马桶这份差事也被包容在内。
不过,这些都快结束了,无论官商、黑势力还是倒马桶,都快结束了。引起这些变化的,不过是“些些小事”!
“喂,小新疆侬这个少有少见的小瘪三,快起来啦,捏鼻头做梦的贱骨头没有饭吃……”
被叫作小新疆的孩子大约16~7岁的光景,此刻揉着眼睛慢慢从睡梦当中醒来。他有一头黑色的卷发,深眼窝、高眉毛。揉着眼睛的当儿,大约还在回味着美梦,回味着爹妈还在日子。
耳边充斥着小院里纷乱的声音,和男人、恕难女人们粗野的叫骂声。这里是上海的贫民窟,住得尽是些低级**、流莺、车夫之类的人物。
叫他的人,是一个看起也17~8岁的姑娘,大约因为生活的磨砺,早就没有少女们应该有的温柔与细腻。
虽然她现在用粗话骂他,但他知道她一直都痛他。她是他的家姐,自从五岁被拐卖到上海之后,他就有了这个家姐。
虽然她时常骂他,但她也真心痛他,没饭吃的日子里,即使没有家姐的,也会有他吃的。
小新疆揉揉眼睛,看着骂她的女人。她叫徐美伶17~8岁该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可是她的脸色青黄,胳膊细得让人担心。这是在纺织厂里,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之后的结果。
有什么办法,姐弟俩要在大上海这充满了高楼大厦的地方吃饭,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家姐去绵纺厂做工,挣得钱刚刚够吃饭。这时小新疆已经15岁了,就在那一年,家姐几乎受到包工头的糟蹋,那是一个冬天……
小新疆总也忘不了发一幕,当时阻拦的他已经被工头的文明棍打倒在地,缩在一堆姐弟俩用来取暖的煤渣当中,口鼻当中泛着血沫。
身上穿着短衫,并用有一条粗大的金链子的工头把家姐扑倒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你这个板板六十四(死板而不知变通)的下作女人,要不是看着你长的凸进凸出(凹凸不平或者鼓鼓的)你当大爷愿意理你……”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小新疆躺在煤渣上,嘴里吐着血沫。听着家姐与那个工头扑打的声音,他想要起身来帮助家姐。可是……
他明白,家姐是刚强的女人,她愿意用双手用劳力来换饭吃,不然的话,以她的长相早就可以去过那些“小姐”的日子。
“你这个花头花脑(善于诱惑人,鬼主意多)的小子!”
这句话可不是用上海话说的,这句话是山东话。听到这样一句话,小新疆心中先是一松,然后又是一紧。
这就是他今天的大哥叫马永贞,是这一片“倒夜香”的头。早先曾经来邀过个头比同龄人高,身体也很壮实的小新疆,要他跟着他一起讨生活。
无奈家姐不愿小新疆入黑道,因此不了了之。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工头被打跑了。他再有手段,也不敢和青帮叫真,在大上海也没人敢和青帮叫真。
尤其那个被打的工头清楚,这个马永贞虽然是倒夜香的。但对手下的兄弟们够意思,在棚屋区里颇有些威望。又有青帮里的老师做后台,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
“小新疆,既然你身在大上海,就得按大上海的规矩来行事,别说我没教你。我救得了你一,救不了你一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就这样,小新疆入了青帮,如果追着他们一层层的“老师”一直算上去的话,他们的“祖师爷”该是杜月笙,只有他才会愿意与这些别人眼中的下作人打交道。
自从小新疆入了青帮,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家姐却不愿用他一分钱,照样用自己的劳力供他的饮食与生活。所以,日子过得依然穷、苦,但他与家姐的生活依然是开开心心的相依为命。
“小新疆、小新疆!”
既然对自己在几乎被强奸的危险下的救命恩人,徐美伶依然不会让任何一个青帮进门,至于自己的“兄弟”那是一件另当别论的事情。
小新疆一推碗,随手抓起衣服就要出门,同时去看家姐的脸色。
徐美伶身上穿着自己做的工装,虽然不好看,但却结实异常。她白了民兄弟“不准吸烟(抽鸦片),不准赌钱,不准……”
如同每天会做的事情一样,她都会叮嘱一下自己的“兄弟”。
“知道的,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