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子懒得答话,挥挥手打发了吴小桐,转眼看看寂静的店堂,转身溜进后厨,借着昏暗的光线,动作麻利地从灶后的壁龛里摸出几块金黄的锅巴来,揣进怀里,又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后厨。
刚刚在后院里站定,正想着掏一块锅巴解馋,就听得角门响,老苍头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庆子脸色变了变,挤出一丝笑迎上去:“哎,老苍头,您才回来啊,你昨儿收的那个小乞丐也算有些孝心,一大早就过来替你倒过馊水了……刚才就回去了!”
老苍头抬眼看看庆子,点头道:“他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做不到的,你尽管说她!”
“哎,你这话就见外了,怎么说也是你老苍头收养的,我怎么的也得给你三分面子不是!”庆子很是大度地笑着,“你就放心吧,那孩子虽说看着不太机灵,眼下看着却还算老实!”
目送着老苍头出门,庆子才吁出一口气来,拍拍怀里硬硬的锅巴,三两步走到后角门处,拉开门往外瞅了瞅,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又小心地把门闩好,这才转回前堂里去了。
老苍头回到家里,吴小桐已经将米下到了锅里,水都烧开了。
“爷爷,您回来了。累坏了吧?”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老苍头在院子里坐了,手脚麻利地舀了一碗米汤上来,“爷爷,您先喝完米汤暖一暖,饭说话就好了。”
十数年一个人过活,习惯了孤寂冷清的岁月,蓦地有人嘘寒问暖,老苍头有些不适应,接了米汤在手,只觉得热气蒸腾,让眼睛有些雾蒙蒙的。
老苍头一万米汤没喝完,锅里的米粥已经好了。吴小桐将饭菜端上桌,除了白糯糯的米粥,还有一碟子凉拌荠菜,紧紧是嫩荠菜汆了放了几粒盐末儿,却仍旧透出缕缕野菜的清香来,还有鲜嫩水灵的色儿,仿佛将春天装在了这小小一只粗瓷碗里,令人不由心喜。
看了看嫩绿的荠菜,白糯糯的米粥,老苍头默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递到吴小桐面前。
吴小桐略有意外地接过纸包,还没打开,隔着纸就闻到一股子面香、芝麻香!打开来,果然是两只焦黄浓香的芝麻烧饼!
“爷爷,您买的烧饼?”吴小桐眼睛亮亮的透出一股子欢喜。
老苍头并未作声,吴小桐也不受影响,捧着两只烧饼,仿佛捧着极难得的珍宝一般,送到鼻端深深地嗅了嗅芝麻和面粉混合的香味儿,曾经她觉得平淡无奇从未重视,这会儿,这最平淡的味道,却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感动!还有从心底里漫溢出来的满满的幸福!
将一只烧饼送到老苍头手里,吴小桐夹了一筷子荠菜放进老苍头碗里,笑嘻嘻道:“爷爷,这烧饼好香,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烧饼呢!您也尝尝我调的荠菜,我在溪水边挖了一早上呢!”
早饭添了荠菜,又添了烧饼,却仍旧谈不上丰盛,祖孙俩却都吃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