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 2)

明明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初原师兄为了给百草惊喜,特意不远万里飞来美国的比赛现场。百草这只呆头鹅也太不懂情趣了,居然不跟初原师兄坐在一起,非要跟若白师兄坐在一起,说什么要照顾若白师兄!

结果,百草竟然真的一直在照顾若白师兄!

为若白师兄倒水,帮若白师兄拿药,如果不是若白师兄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她简直以为是若白师兄得了重病,百草才这么担心呢。

有没有搞错!

现在的男主角应该是初原师兄才对啊!

“……初原师兄,谢谢你。”

听到晓萤那么说,百草的脸红了一下,有点不敢看初原,轻声说。晓萤顿时更加着急了,谢什么谢,这一谢显得更客气了,她正欲再插话,胳膊猛地一痛,回头,见是亦枫敲了她一下。

“比赛打得很好,”温和地望着她,初原微笑说,“同加藤的那一场我看了,你模仿金敏珠,很有趣,嚣张的模样跟金敏珠如出一辙。但你的眼神却一直很冷静,所以能及时抓住机会。”

羞红着脸,百草不好意思地说:

“那是若白师兄制定的战术,否则如果加藤一直严防死守,很可能那场我就输了。”

晓萤翻个白眼。

多好的话题啊,又被百草带到若白师兄身上去了。想着,晓萤忍不住偷偷看向若白,该不会是这段时间百草和若白两个人一直单独相处,发展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来了吧。

可是——

又不像啊。

坐在百草身旁,若白师兄的神色是如常的淡然,甚至是有意往后挪了下,给百草同初原师兄的说话留出更多空间。

“对,”初原微微一笑,看向若白,“当时似乎听到若白在场边喊了声‘金敏珠’。”

“是的!”百草高兴地说,“否则我会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击破加藤的冷静。”

“道馆挑战赛的时候,对林凤那一场,也用过心理战。”亦枫懒洋洋地说,“那一场好像也是若白想出的对策。”

“是的!”

百草眼睛亮亮地望了眼始终沉默的若白,说:

“今天的这场决赛也是,肯娜的腿特别长,有效进攻范围比我大很多,若白师兄说……”

眼见着话题始终围绕着若白不放了,晓萤无奈地闷声长叹。这时,服务员小姐传菜进来,手中端着一盆似乎是汤品的菜肴,走到初原和若白中间。灵机一动,晓萤决心用这道菜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若白身上拉回来,顿时提高声贝,高声说:

“啊————!这是……”

晓萤的声音习惯了在体育馆内高声呐喊,却不料这一嗓子吓得正在端菜的服务员小姐手一颤,瓷盆中滚烫的汤顿时洒了出来!

“啊……”

百草大惊,扑过去用身体护住眼看就要被热汤溅到的若白!

另一边。

就在瓷盆倾斜那一刻——

初原已经骤然出手,用手指抓住瓷盆的盆沿!滚烫的汤在盆中剧烈颠了一下,终于没有全部洒出,只是大部分烫在初原手上之后又落了回去,和溅在百草的后背几滴。

“啊——!”

晓萤吓得色变。

“你怎么样?”

顾不得自己被烫到的手,初原急切地去看被热汤溅到后背的百草。而百草还在紧紧地护住若白,用她的后背挡在外面,双臂将若白紧紧箍住,就像一只护住小鸡的母鸡一般。

“放开我!”

低喝一声,若白脸色铁青。

刚才她扑过来的力量,竟比训练时最猛的进攻力量还要大得多,她死死地抱住他,令他的身体一时间完全无法挣脱。如果不是初原及时抓住那只瓷盆,如果那盆热汤向她全部浇下……

回头看到那盆汤已经被放在餐桌上。

百草怔怔地松开若白,这才感觉到后背处有几点灼热的烫感。正要说自己没事,她忽然大吃一惊,看到了初原右手上那红通通一片的烫伤。

“你、你的手!”

拉住初原试图掩藏起来的那只手,百草又惊又慌。

“我没事。”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走,初原眉心轻皱,说,“百草,让晓萤到洗手间去看一下你背上的伤。”

“我……”

百草正想说自己没事,若白声音冰冷地说:

“晓萤,带她去!”

晓萤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听命地拖着百草就往洗手间走。

因为隔了一层衣服,百草背上的几点烫伤并不严重,晓萤松了口气。回到包间,服务员小姐和餐馆经理正在不停地道歉,初原被烫伤的那只手也简单处理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得知百草的背部烫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之后,若白变得沉默不语,一句话也不再说。手部涂过了烫伤药膏,初原依旧是温和的,只是说话也明显少了很多。

晓萤在心中长吁短叹。

看到百草心神不属地坐着,视线总是不安地落在初原那只被烫伤的右手上,却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晓萤无奈地摇摇头,提一口气,故作开心地笑着说:

“百草,既然你没事,陪我出去逛一会儿商场吧!”

若白和初原都不同意,说芝加哥治安混乱,晚上不安全。亦枫说,如果真想去,明天可以大家一起去。

“来的时候看到了,商场就在隔壁不是吗?只是几步路而已。商场里到处是人,会有什么危险啊。”晓萤拉住百草,撅着嘴说,“反正我和百草也吃饱了,就当饭后散步,最多四十分钟就回来了。来之前,阿茵和萍萍她们开了购物清单给我,我和百草赶快买回来就解决了,明天可以好好玩了!”

透过包间的窗户。

可以望到不远处十字路口的那座灯火辉煌的大型百货商场,架不住晓萤的软缠硬磨,众人最后还是同意了。

***   ***

“百草,你怎么了?!”

一走出粤菜馆,晓萤就严肃地开始批评百草:

“你刚才伤害了初原师兄,你知道吗?!就跟如果同时掉到河里,你究竟会先救谁一样,在那盆热汤洒下来的时候,你怎么可以选择若白师兄,而不是初原师兄呢?!”

“……”

百草心中也是乱糟糟的。

“唉,我也不是说,你不应该保护若白师兄,”沮丧地挠挠头,晓萤说,“但是,你当时也该想到初原师兄才对啊!你看,若白师兄毫发无损,初原师兄的整只手却都烫伤了。你这样子,初原师兄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走在美国夜晚的陌生街道上。

“我……”

脑中乱乱的,百草不安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扑住了若白师兄。当看到初原师兄被烫伤的手背,她……她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开口,想要解释,却整个人如同傻在了那里。

“你,”犹豫了一下,晓萤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地问,“最近没有跟若白师兄发生什么吧?”

“……”

百草愣愣的。

“就是说,这段时间你跟若白师兄朝夕相处,你们……咳……有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感情?”晓萤盯着她。

“……没有!”

面颊腾地涨红,百草用力摇头,着急地说: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

“呵呵,”干笑两声,晓萤如释重负地说,“我猜也是啦。初原师兄对你那么好,医院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假期,就立刻飞到美国来看你。一会儿回去,你好好跟初原师兄说说话。否则,看着你一直照顾若白师兄,刚才又只顾着保护若白师兄,初原师兄心里会很难过的吧。”

百草低下头,默默咬了咬嘴唇:

“嗯。”

跟着晓萤走过十字路口,美国的街头满是霓虹,慢慢地走着,百草的心神有些恍惚。那个写有病情名称的字条,她还没来得及去查那究竟是什么病,就被若白师兄收走了。

若白师兄说,他只是感冒,再加上有些贫血。

然而这段时间,虽然她努力不让他累到,努力让他每天休息静养,他的身体看起来好了些。可是,他还是那么单薄,唇色总是有着隐隐的雪白,那种虚弱得近乎透明的感觉,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安心。

昨晚,她做了个噩梦。

冷汗浸透她的身体,那噩梦让她恐惧害怕得无法再睡下,忍不住偷偷拉开若白师兄的房门,想看看他。却看到在深夜的灯光下,若白师兄竟然正苍白着面孔,手中拿着针线,一趟一趟,低头帮她缝补着比赛时要用到的道鞋。

那双道鞋。

因为经常穿它进行比赛,大幅度地发力和进攻,鞋面有些地方已经绷开。但是她穿惯了这双鞋,又软又合脚,就舍不得丢掉它。

深夜,她呆呆地望着若白师兄用最结实的针线,一趟一趟,反复地缝着它。她不知道若白师兄已经缝补过多少次那双鞋。因为每次,为了让她穿得更舒服,他都会小心地先把旧线拆去,才开始缝上新的。

“哎呀,好像走错路了!”

夜风吹来,当晓萤错愕地拽紧她的胳膊,百草从晃神中醒了过来。向周围一看,她发现自己和晓萤居然走到了一条黑暗偏僻的街道里,刚才路边林立的商厦和闪烁的霓虹灯全都没有了。

没有月亮。

星光很暗。

这条深深长长的街道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空气里还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腥臭气息。

“我们不是要去商场吗?”

百草茫然地回头,她记得晓萤想去的那个大型商场就在粤菜馆的马路对面,一抬脚就到了。所以她才没有看路,任由着晓萤拉她走。而现在回头望去,竟然完全看不到那栋商场的影子了!

“……我原本想散散步,四处看看,”不敢告诉她实话,晓萤支支吾吾地说,“现在好像迷路了……”

来芝加哥之前,她上网查过旅游攻略,听说粤菜馆附近有个红灯区。以前只是在电影和美剧里看到站在路边风情万种的阻街女郎,她一直很想能亲眼看一下,一定会超刺激的!但是她也知道亦枫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才想要拉百草一起来看。趁百草恍惚地没有看路,她偷偷拉着百草一路探险过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反而……

越走越古怪。

越走越阴森。

脑海中禁不住想起美剧《犯罪心理》中的恐怖画面,在弥漫着腥臭气息的夜风中,耳边忽然像幻听一般,听到一阵可怕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晓萤浑身打个寒颤,紧紧抓住百草,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们快回去吧……”

面色一凛,百草刚将晓萤护在身后,便看到从黑暗的小巷中幽灵般闪出几个高壮如铁塔的美国人!

“*&&*%¥%%!”

“&&%¥#!”

“@#@%*&#¥¥!”

那几个白人和黑人打着赤膊,刺有某种帮会的纹身,浑身散发着浓厚的酒气,像是跟人打完架回来,眼底有狂乱和疯狂,他们狂笑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晓萤和她,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向她们包围过来。

“咯、咯、咯……”

吓得牙齿抖成一团,晓萤惊恐地躲在百草身后。这、这是怎么了,这一定是她的幻觉,或者这些人只是路过。不、不怕,这只是幻觉,只是幻觉,只要闭上眼睛再睁开,所有的幻觉都会退散!

百草也有些紧张。

紧紧护住晓萤,她垂下视线,希望没有目光的接触会使得那些人觉得无趣,从而使得一切可以变得有惊无险。然而,那些人的狂笑声越来越淫邪,污言秽语越来越不堪入耳,百草的心脏越跳越慌乱,看到那包围过来的脚步越走越近,在昏暗的光线中,甚至可以看到那已经沾有鲜血的铁棍。

“快走!”

一把将晓萤拉在身后,百草咬紧牙关,猛地向那些人之间最松的那个间距冲过去!跑出去,只要能跑出这条巷子!她记得就在不远之处,就是有行人来往的马路!

“啊——!”

被百草拉着狂冲,晓萤惊恐得失声尖叫。她的一只手被百草拉着,眼看就要从那些人身边冲过去,却如同噩梦的黑爪般,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头发,剧烈地疼痛!

“啊——————!”

惨叫着,晓萤的身体被一个狰狞的黑人从身后拦腰抱住!她死命地踢打着,那充满酒气的体臭充斥在她的鼻间,那些摸在她身上的让人恶心的手,她狂哭着,哀求着: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

手中一空,回头看到晓萤落在那些人的手上,原本已经冲出去的百草骇然大惊,立刻又冲了回来!

“喝——————!!!”

顾不了许多,百草腾身而起,向着那个拦腰抱住晓萤的黑人重踢而去!那黑人猝不及防,被踢得向后倒去,百草将哭得一塌糊涂的晓萤推出去,剩下的几个白人和黑人立刻吼叫着向她扑过来!

“晓萤!快跑!”

腾空踢腿,百草吃力地还击着那几个人,对边哭边回头的晓萤厉声喊:

“快跑——!去喊人————!!”

哭得全身寒冷,望着泪水中视线一片模糊的百草,晓萤大哭着往巷口退。她恨,她恨自己是胆小鬼,看着百草被那些人围攻着,她却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像百草刚才救她那样地冲上去!

她知道,她应该跑出去喊人救命!

可是,看着百草孤单单的一个人,而那些发怒的白人和黑人已经拿出了铁棍向百草打过去!百草……百草……她没办法,她真的没办法就这么丢下百草一个人跑掉!

“快跑——————!!!!!!!!”

肩部中了一记铁棍,火辣的闷疼在体内炸开,百草咬牙强忍住,腾身追出去,踢向那想要去将晓萤抓回来的黑人大汉,声嘶力竭地喊着:

“快去喊人——!!你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就在踢向黑人大汉的那一刻,其他人手中的铁棍和铁链全都向百草招呼过来,她虽已努力避闪——

“啪——!”

“啪——!”

但后背处还是被几记铁棍重重打到,痛得体内血气翻涌,跌踉地退了几步,百草忍了几忍,噗的一声,从嘴里呛出一口鲜血!

那口鲜血……

哭得全身发软,晓萤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痛哭着向巷口冲去!嘴里拼命地喊着,喊得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生,她从未这样的害怕过,从未这样的后悔过!

晓萤狂哭着!

不知是向哪个方向狂奔出去,她一路狂奔一路狂喊,直到有警车雪亮的灯光照上她的眼睛!哭得全身颤抖,当晓萤带着警察终于狂冲回那个漆黑得如同噩梦般的巷子,惊恐尖叫地看到——

铁棍闪着狰狞的寒光!

从夜空中挥下,重重打在百草的右腿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