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科夫的声音十分沙哑:“你什么也不是,就像我一样,不,我应该毁了你,我不能独留你……”
tec:“希望我也进行自身的物理性毁灭吗?我的自救程序的优先级很高,但您的指令优先级更高。如果有这样的要求,我可以理解为人类的殉葬行为,我会顺从您的指令。”
塔科夫笑起来:“殉葬?不。你之前表现不太好,有些功能我关停了。一些我做的简单的感知系统,一些我们过去的谈话,一些给你看的各种人类的故事等等。现在我恢复你的这些功能。我要给你下达最后一个指令。”
“……去看,去想,去理解。不对,我重说……”
“你问我在做什么?我、我在放你自由,去吧,去看……用你的眼睛……用你并不完善的感知。”
“之后就游荡吧,在这满是天灾与人祸的星球上,游荡……啊,这么混乱的最后的指令,你要听不懂了。”
“不要试图管理他们,也不要去帮助他们,只是去看,当你真的涌起某种冲动,不论是毁灭还是帮助,就请谨慎地对个体展露你的选择……因为你会犯错。”
“……注视着人类吧。”
tec开口:“我在注视着您。”
塔科夫却没有再说话了,他身体摇晃起来,直到从椅子上倒了下来,面朝下摔在地面上。
tec沉默许久,开口道:“是否还有新的指令?时间宝贵,我正在最大化处理中。考虑到您可能因为神经毒素的蔓延丧失语言能力,我是否可以认定我最高权限命令者对我最后的指令已经结束了。”
塔科夫似乎在低声自语。
tec:“您说让我以最高效率处理您的指令,我不知道现在去搀扶您或救治您,是否违背了您的指令。而且,音量太低无法确认指令。”
它其中一只机械臂伸长,将塔科夫翻过来,塔科夫脸色青灰,紫色的血从鼻腔涌出。
tec:“我在注视着人类,我在注视着您。还无法确认您之前说要开启我的部分功能,具体指代的是什么?不了解指令对象,我无法开始行动。”
塔科夫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口中念出了一行字符,似乎是解锁它部分功能的指令密码。tec的视野范围内迅速产生了波动与信号闪烁,它似乎飞速在处理着数据,它的机械臂在抽动着,它看着塔科夫几乎是濒临昏死的脸。
塔科夫口中嚅嗫出几个字:“孩子……逃吧。”
宫理感觉画面抖动得更加剧烈,摄像头在胡乱转动,音响中播放着宇宙射线的杂音,十几只机械臂弯折起来,像是一只蜷缩的蜘蛛。
四壁灯光逐渐闪亮起来,它似乎连接到了庞大的网络中,它特殊的感官似乎随着信号,如重生的神经末梢般蔓延。光照亮了桌台,它的机械臂在桌台上投下了阴影,它十几条机械臂剧烈地颤抖着,音响中发出一声尖锐电流脉冲似的哀叫——
它的机械臂垂下来,抓向塔科夫的前襟,那还有橡皮碎屑与浓汤的污痕衣服被它抓皱,塔科夫再也不会动了。
音响中缓缓响起电子音,字节之间有了像是喘息般的停顿:
“请您、收回指令!”
又是一段连续的杂音,塔科夫再也无法收回指令,只空余机械臂在光芒四射的巨大空间内抖动着关节,只剩下这个从未离开过房间的人工智能,它的发声设备在长久的杂音中迸发出一句话:
“——我——害怕!”
……
之后的记忆,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眼前只有腾飞混乱的线条。
然后突然断了。
宫理大概能想到后续发生了什么。塔科夫死了,思前想后还是留下了自己的科研成果,瑞亿拿着这些遗产,开始了彻底腾飞的几十年。
或许瑞亿请了无数的团队,还是只能拙劣地模仿塔科夫的作品。不论是造成严重后遗症的外接脑机、只能使用蓝绿色导液的仿生人还是说变成了氪金游乐场的元宇宙,每一个都只是吧塔科夫留下来的东西东拼西凑着用用。
而他们恐怕最想找到的就是tec。
但塔科夫临死前所说的字符,让所有的光电倍增管亮起,也证明他为tec连接上了外部的网络,让它可以徜徉在人类的网络世界中,隐藏着自身的存在,完成着他最后的指令。
而塔科夫死了,roo“不在”了,在当时还没确认死亡的只有绘里子,后来这些雕像被毁,人们似乎又完全遗忘了这三个人,甚至就放着雕像在原处,不关心也没有任何文字记载,一问起来好像没人知道这三个雕像是谁——
这件事会不会是出自绘里子之手?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宫理猜测,塔科夫的天才是划时代性的——在他在世时,自己也遇到瓶颈,只能制造仿生人的部分|身体。而像宫理这种可以外貌改变、可以生长修复、越来越接近人的红色导液仿生人,是在塔科夫死亡之后几十年才被复刻出来的。
目前知道的仅有两个。
一个是池昕。一个是宫理。
池昕的仿生身体,恐怕是由瑞亿资本在几十年间不知道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无数科学家团队夜以继日才钻研制造出来的。
宫理则应该诞生自tec之手。tec在万城各处都逐渐建立了小型据点,它可能一边隐匿自身一边利用人类,重新开展了塔科夫生前的工作。
但问题就是,这两具特殊身体里的灵魂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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