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读完了下一个关于面对社会不幸总是情绪低落的问题之后,鼻腔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是嘲笑、像是漫不经心,就又把这个问题刷新过去了。
然后就是不停地刷新、重选。
雾霾上投影着问题不断切换,简直就像个虽然性致勃发但口味挑剔的人在逛porrrrnhub,翻了三十页都快过劲儿了还是不肯随便将就。
现场观看的人们和线上看直播的观众的议论声,都渐渐响起来,甚至形成乌压压一片的嘈杂或叫喊声。
李大主教也有些慌张,他可是打算在西泽讲话的时候造势的,但现在西泽迟迟不讲——
他做了那么多传单!
当问题因为重刷了太多次,又抽选到了第一个问题时,西泽终于发出了一声轻笑。
很多纯粹来围观凑热闹的人群已经骂骂咧咧开来,西泽却也不要他人安静,就混在无数谩骂声中,道:“……恶心啊。”
西泽合上了桌子上的经书与光脑,连接不良的投影仪只在雾霾上投下了:
“404notfound”
像是印证着人间与主之间的连接不良。
“我只看到了一群人只在问自己,只把宗教当成了解决自己问题、获得平静的工具,就像是心理学课程与瑜伽理疗课程一样。”西泽撑着讲台,看着旁边商场外的巨幕广告,与朋友闲聊一样,时不时他离话筒太远,时不时有风吹散了声音,他也不在意。
“想听人生意义,因为太爱自己,爱到怕自己毫无意义。想要虚无主义,承认无意义的同时也拒绝奉献与从众,说白了还是认为自己是重要的——重要到如此看重自己不从众的选择。”
前排的人从音响中听清他的话语,他们觉得身边人有些聒噪,拼命说让旁边人小点声,安静像是浪潮一样,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人们渴望听到这些批判之语,但若是它来的太快太符合期待,他们又迅速厌倦。而西泽主教像是张弛有度的将人们松绑又拽紧,要他们难以抵挡。
“越是自认特立独行的人,越是来到我面前,想听我用辛辣的言语刺|激得你们浑身发麻,想让我说几句鞭辟入里的话语成为你们社交媒体的短文,然后怒喷其他人,遗世独立。”
“还有这些问题。还有你们这些眼睛。真是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类,真是爱死了自己的人类啊。”西泽脸上显露出了无聊与厌倦:“多少人,一辈子只在巴掌大的屏幕里刷着别人的文字、看着迭代的广告、看着别人加工过的愉快与苦难,就开始深省、思索。”
宫理其实此刻明白,她不论说什么,都会是风口浪尖。
那就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聚焦,让他真正稍显传教的话语前,以行为与责骂,以嘲讽与挑衅引起足够多的注意力。
她知道,这会儿恐怕是那些等直播等烦了的人,对他抱有嘲讽态度的人,还有那些漠不关心的人,早就在头顶404的投影与热门话题的推送下,开始关注她了。
多好笑,此刻还必然有一大批人群觉得“这虽然也骂了我,但我已经醒悟了,他肯定骂的是比我更讨人厌的那些人”。
时机差不多了,一直乱喷是无法“固定粉丝群体”和“强化偶像崇拜”的,是时候该来一点放缓与指引了,能够凑热闹来到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很容易被情绪与浪潮裹挟的人。
“有些人说,在你这样主的狂热信徒眼里,人类就是蝼蚁,就是行尸走肉?不,你若选择足够爱自己,或足够谦卑自低,都是接近主的路。但又有多少人爱自己到一直有着身而为人的高傲,能坚持一路自省与寻找,能抵御迷茫与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够谦卑到克制自己的得意,时时刻刻信赖主、聆听主?”
她此刻再说这些话语,场下再也没有嘘声、嘲笑声与议论声,刚刚扩散的安静像是某种强烈的共振,压在每个人心头。
宫理看着那些似乎微笑似乎含泪的眼睛,她太明白了,这样操控情绪中,每个人在不太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就进入了某种集体无意识状态。
甚至包括蹲踞在商场高处一角的林恩,他并不是来保护宫理的,只是搜寻圣物的痕迹追踪到此处,但宫理的话语就像是有某种魔力,让他驻足聆听,紧盯着静止不动的人群中,唯一被灯光照亮的白袍身影。
他头顶没有圣光,只有雾霾的光污染;脚下没有地毯,只有水洼积蓄的广场。
林恩从头盔的目缝里看着西泽的身影,有些怔愣。突然,有几架无人机掠过广场上空,打开了机身上的货仓,无数薄薄的电子薄膜做成的海报传单,就像是雪花一样在广场上方飘洒散落!
不止是传单,在圣献天使大教堂正面的红砖墙壁上,也有了西泽半身像的巨大投影。
“新·圣子降临!”
“是宽容还是自省,是博爱还是狂热?”
“你如果一直迷茫,便是走错了路!路是窄的,门是小的,叩响献派的门,看你是否是能在新圣子的鞭策下,走到小门前的人!”
连林恩都意识到了,这些传单似乎在直接挑衅希利尔对外的“圣子”传言,甚至是打压希利尔的讲道与福音!
而西泽主教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些传单,他抬起手来接过一张传单,端详片刻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气息似乎出现在了广场附近——
林恩猛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繁殖恶魔最经常出现在人群聚集、病毒营销与重复刷屏的地域,难道现在繁殖恶魔也藏在了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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