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臻意识到言轻对自己的影响后,已经做不到像一开始那样果决。
他的地下产业一日不倒,皇室一日拿他没办法,而奇怪的是皇室再也没有派过来卧底。
时间一晃到了几年之后,那一日新旧年交接,礼花在天空炸开的那一瞬间,他拿起手机似乎准备给人发送祝福短信,然而等他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他愣住了。
收信人是言轻。
他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给他发消息?就好像,把他当做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恰巧这个时候言轻也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节日快乐~”
一看就是群发的,甚至没有带称呼。
他的私人收件箱里空空荡荡,只躺着这一条消息。过去几十年都是如此,而这一年里面多了一封孤零零的信,反而让他感到了压抑。
幸好言轻立刻补发一条消息过来:“不是群发的,沈臻,你今年多少岁了?”
沈臻坐在空旷的客厅里,落地窗前的旋转椅上,惨白的地板上仿佛结了冰,半边月光打落阴影,他原本冷冰冰的神色也终于多了一丝笑容。
“你特意给我发的?”沈臻说,“老板可不会为员工的殷勤动容。”
“我哪里给你献殷勤了?”言轻那边听起来很热闹,是和沈臻周围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他似乎要说的很大声才能把声音传过来,“你多少岁?把数字说大一点让我嘲笑你。”
沈臻突然产生了一丝羡慕。
有的人可以放肆欢笑,天真又单纯,反而什么都不会害怕,有的人回家了也无法开灯,空空荡荡的角落里藏满了阴暗的魔鬼,仿佛一闭上眼睛就有刀光从暗地里刺出。
他从父母手上接过产业,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刚开始接手的时候,底下的人虽然称他一声少当家,却从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些摸滚打爬上来的人只认可手里的刀,是他当机立断斩草除根,才成功坐稳了位置。
他不记得自己挡过多少人的路,又除掉了多少挡路的人,他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放松过,只要一闭上眼睛,梦魇里都是捅向他的刀子。
言轻是在他身边第一次活这么久的人,即使他自己不知道。
他无害,忠心,考虑周全,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把他当军火商首领,只有言轻会把他当沈臻。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沈臻看向窗外,“今天不想给你放假了。”
另一边传来玻璃瓶破裂的声音,一阵嘈杂,沈臻心想他肯定在心里开始骂人了,只是不敢说出来。
“我今天一个人在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他闭上眼,“我很害怕。”
言轻将信将疑地去调保镖和保安的排班表,说实话他虽然还有沈臻的保镖职位,但从没履行过,因为作为助理已经让他忙疯了。
虽然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假期,但他看见今天晚上的排班的确是空白,还是沉默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别人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沈臻冷笑一声,“你在质疑我?”
他现在只想有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个人就好,到他身边来。
他会打电话给言轻,是因为他总能给自己最满意的回答,仿佛他永远不会惹恼自己。
“如果你害怕的话——”电话里男生似乎当真在认真思考,“你别挂我电话,有什么事电话里告诉我,我一边赶过来。”
“不过我这半吊子水平真不一定能保护你,你知道我连狙击都是现学现卖的,你有哪几个比较熟悉顺手的保镖?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安排他们随后过来。”
“我没有其他信任的人。”沈臻淡淡道。
言轻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说:“好的好的,我到时候就在你家门口蹲着绝对不进去绝对不靠近你。”
“没有说这些人里面包括你。”沈臻感觉自己额头青筋跳动,无理道:“你现在立刻马上三分钟之内出现在我家门口。”
言轻:???他腾云驾雾也做不到这么快!
好不容易三十分钟之内到了,他居然看见沈臻穿上家居服,以一副放松的、要睡觉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言轻转头就走。
沈臻立刻拦住他,脸色不太好看:“你走什么?”
言轻头摇得像拨浪鼓:“传出去不太好,有损老板你的名声。”
他怕明天报纸上就出现头条说沈臻身穿睡衣夜会男下属。
沈臻的名声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怕被哥哥看到,提着刀就来抓他。
沈臻抓紧他的手,眼神看上去有些可怕:“如果你今天走了,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易走出去。”
言轻总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而且他今天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