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黎说的很小心,她生怕隔壁听墙角的林秋儿不理解传错了话。
耐心的等了三天,嬴黎收到消息,让她去各地巡检三月恩科。
嬴黎‘骂骂咧咧’的走人。
如今才二月初,燕王也没具体的要求她去哪,但她懂事,花着公中的钱,带着嬷嬷和几个嬴氏的半大少年,一路游山玩水,能走多远走多远,速度还很快。
三月,各地恩科开始,带着一群孩子游山玩水的嬴黎也收到了飞鸽传书,王皇后因巫蛊重罪被赐死了,燕行书被牵连,被燕王幽禁王府,嬴穹等人据理力争,皆被呵斥。
这与书上记载的一样,王皇后被云贵妃诬陷巫蛊,趁太祖病重之际赐死,后燕行书登基称帝,为王皇后平冤正名,追封谥号葬入帝陵,贵妃云氏全族被杀,包括云贵妃的孩子,一个都没留下。
“到底是开国皇后。”嬷嬷心里惊慌的很:“这才多久,竟然就杀了。”
嬴黎坐在小马扎上耐心钓鱼,语气也淡淡:“有几个男人能怜惜糟糠之妻?为了宠妾爱子,同甘共苦的枕边人也不过是绊脚石罢了。”
嬷嬷接连叹气,心里沉沉。
四月,又一封飞鸽传书送来,燕行书被贬为庶民,一家上下流放漠北三千里,已经动身,云贵妃之子被赐予王爵。
这是立太子的前奏。
老白的书信也送到了,如今所有人都认定燕王即将驾崩。
燕王自己也是这么认定的,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快刀斩乱麻。
嬴黎将书信收好,上折说遇到匪患被拖住了。
她不回去,却不代表燕王的人不会来。
一茬一茬的刺客频繁到来,嬴黎连亲自动手都不愿意,全部交给带出来的几个嬴氏子弟处理。
在她这里,可没有什么十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说法。
一直拖到七月,嬴黎才返回邺城,此时太子还没正式册立,但邺城的局势都格外敏感,加封为皇贵妃的云氏成了真正的后宫之主,只等燕王咽气,她就是大周第一位太后娘娘。
回到邺城,嬴黎立刻着手翻案,施压刑部重查此案,并让蔡勋把早就准备好的礼法册子搬到燕王面前。
第一次主动登门丞相府,嬴黎围着院子里的日晷转了好几圈。
算命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多。
“侯爷想让二殿下回来?”
嬴黎摸摸日晷:“嗯,我相信你应该算过,诸皇子中谁有当皇帝的命吧。”
夏隶并不否认,燕行书被燕王一把撸下来,他求过情,可是燕王已经被枕边风吹晕了头,根本不听他的。
“让燕行书回来。”嬴黎研究着日晷上的字:“旁人我管不着,我们俩是不是得为各自的后人想一想?我听说,你的妾室有了身孕。”
“不过妾室罢了。”他很担心嬴黎为此吃醋。
这话听得嬴黎很不舒服,什么叫不过妾室罢了?
这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人吧。
“我已经吩咐人去接燕行书一家了。”嬴黎不想和他废话:“上折的事,我希望我们可以统一一次。”
她抱了抱拳,刚转身,夏隶的妾室就来了,扶着并不怎么看得出来的肚子,大大方方的来嬴黎面前一见礼。
嗯?这是几个意思?
嬴黎笑了,没管她,直接走人。
后宅傻女人,这么嘚瑟是活不长滴~
九月,邺城恩科开考的时候,燕行书一家回来了,嬴黎亲自去了城外相迎,数月未见,燕行书消瘦了许多,一家子衣衫褴褛,身边只有两个小厮,长子被燕行书抱着,几个月大的次子被他的夫人抱着。
“多谢侯爷。”他们夫妇二人说着话就要跪下来。
嬴黎先他们一步跪下:“臣护主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她第一次对老燕家的人下跪,为自己,也为嬴氏往后三百年的荣耀。
“侯爷。”燕行书深受震撼,眼圈一下就红了,双膝重重跪地,千言万语终究是说不出来的。
他们一家是遭了大罪了,皇贵妃云氏一届小家子气的深宫妇人,虽除掉自己儿子的绊脚石,却不曾想过往后,吩咐娘家人可劲的把燕行书一家往死里糟践。
燕行书的几房美妾刚出邺城没多远就被押送的人糟蹋死了,二皇子妃毕竟是正妻,这才逃过一劫,燕王下旨流放时完全不管二皇子妃刚刚出月,夫妇俩只能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路西去,险些把两个孩子都折在路上。
这样的父亲,燕行书岂能不恨?
将他一家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叫来老白替两个孩子检查身子,嬴黎便与燕行书等在了屋外。
“臣虽与皇后不睦,却也知她冤枉,不过如今的局势,臣还是得劝殿下四个字,韬光养晦。”
燕行书欲言又止,嬴黎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不就是想说:靠你如今的权势我还不能直接册封太子?你杀了皇上,我就可以登基了。
这些话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嬴黎懒得和他解释。
这要是放在以前还好说,满朝大臣都是她和燕王两个派别的,大不了灭了燕王,可现在正在恩科考试呢,朝廷要大换血了。
她可不会小看文人学士的力量,得罪了他们,天下难治呢。
“如今正值恩科,殿下回来,可以趁机笼络。”嬴黎很真诚的给出建议:“皇位讲究名正言顺,人心所向很重要。”
燕行书冷静下来了:“嗯。”
老白出来,说了两个孩子无事,燕行书也算是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老白感叹道:“长大了,晓得用手段了,你都一路安排人保护那两个孩子,还故意让我来给他们瞧瞧做什么?”
“孩子娇弱,自然要上心些。”嬴黎拢着手:“如今宫里如何了?”
“皇上龙体渐愈。”老白看看她:“其实,完全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她笑着摇摇头:“又不是我的皇位,我犯不着去背负弑君的罪名,留着他,对我的用处大得很呢。”
“唉~随你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你那个表妹,留不得了。”
她自然知道,林秋儿已经没用了。
夜里,主院灯火通明,林秋儿跪在地上,心里惊恐,面上却十分淡定,甚至还挤出一丝气愤,她看着悠然泡脚的嬴黎质问。
“表姐这是做什么?我又没闯祸。”
“你勾结皇贵妃云氏,把我府上的事透露出去还不够?借用家书之便,把我的行程透露出去让刺客频频光顾还不够?”
林秋儿心中一紧,面色苍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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