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漆黑,她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盼着什么时候天明,但有时候也很矛盾,她希望时间静止在一刻,那她就不必去思考以后的问题。
她的经神衰弱,整个人浑浑噩噩。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这细微的声音也把她吓了一跳,低头,木然地看着手机屏幕,是亨利发过来的短信,【中午我非常高兴你答应跟我一起用餐,还有我非常抱歉不应该冲动跟那个男人打架……】
其实亨利已经很克制了,他标准的欧洲人的身材,高大结实,而且20岁出头年轻力壮,热血方刚,是裴昊然一再挑衅挥拳,他才还手的。
亨利的鼻梁青肿,左腹部一片淤黑。
不过裴昊然也好不了哪里去,他连眼镜都被打坏了,原本就病态苍白,清清瘦瘦,挨不了亨利一拳头就摔倒在地上,死要脸子爬起来,还被亨利愤怒地在腰部再踢了一脚。
朱小唯并没有回复亨利,中午出去吃饭是趁机跟亨利表明立场,她真的没有姐弟恋倾向,而且她根本没心思谈恋爱,出国是为了逃避。
她静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大半夜。
朱小唯手下意识地抚着自己腹部的位置,眼眶泛红,脸颊滑下两行清泪,静静地哭泣,无声的惭愧。
“宝宝,妈妈保不住你……”眼泪止不住。
她头埋在双膝间,哭得身子颤抖。
艾玛在酒吧上夜班,凌晨4点交班回来,她轻轻地扭开门,吃惊地看见朱小唯环抱着自己,缩坐在沙发上,她在哭。
“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你很伤心吗?”
艾玛很体贴,说话的声音很低,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你突然出国生活是为了躲避他吗?”
朱小唯依旧低着头,她努力哽咽,不想让自己哭得这么狼狈的样子让艾玛看见。
艾玛没有勉强她说话,而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了大一口,自述曾经的事情,“其实我离开家乡来到巴黎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看上了哪个巴黎男人。”
“我在家乡时有一个交往十年的男朋友,我跟他从小就认识,我们一起计划未来,想了很多美好的事,但是,”
艾玛语速慢了下来,神情里露出少有的忧伤,“当我很高兴地告诉他,我怀孕了,是我们是宝宝,他竟然叫我打掉……”
或许是经历有些相似,朱小唯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眼眶哭得红肿看向艾玛。
艾玛看了她一眼,见她居然真的哭得如此伤心难过,她低低一笑,小声说,“那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我每天到了晚上就一个人坐在床上哭。”
“其实我现在真的后悔。”
“我对不住我的孩子。”
“我怎么能……”艾玛脸上扬起勉强的笑意,她希望自己面对回忆,强颜欢笑,坦然面对,“我男朋友说,我们当时没有足够的钱给孩子好的生活,我们养不起它,所以我就同意打胎了。”
“如果当初我能坚持,现在我的孩子有这么高了。”
艾玛伸手在腰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男人无法理解这么种切肤之痛,他觉得我事后的低落情绪是无理取闹,最后我跟他分手了,我来了巴黎。”
艾玛轻轻地拍了拍朱小唯肩膀,声音依旧低柔,“这么说起来,其实我也是逃避才来巴黎,而且,我应该比你惨多了,你不要想这么多,时间会治愈一切。”
朱小唯听到她说的最后那句,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干脆转身,抱着艾玛,含含糊糊地抽泣,“谢,谢谢你。”
她自小就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她妈只是尽义务把她养大,继父的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真的很想有家人依靠的感觉。
没有家,没人关心。
所以她自小就特别乖,特别细心考虑别人的想法,生怕得罪人,惹别人不高兴了怎么办,她拼命地对别人好,希望别人也能关心自己。
乔宝儿关心她,但乔宝儿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于是她将心事都积攒在心底,不知道怎么诉说,因为她影响了别人心情。
她一直活得这么低势态,卑微。
艾玛是她遇过最像家人的朋友,或许是一时感触,朱小唯抽泣着,断续也讲了自己结婚嫁给裴昊然,与裴家的相处,以后最后流产的事情。
一翻倾诉之后,她的心理压力也没那么大。
艾玛听了之后很惊讶,想了想,并不评论她的过去,反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小唯唯,你还爱那个男人吗?”
“如果那个男人愿意改变,你愿意原谅他吗?”
朱小唯沉默,不知道。
“你千万不要觉得生活绝望,你的下辈子还很长,这就像是电影中的一小截片断,后面还有更多美好的情节故事。”
艾玛给了一个建议,“你主动找个时间约他出来,面对面讲清楚了,不能一味的逃避,我们要学会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