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上来就指责，秀荣并不恼。

她挣扎着在小丫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喘了半天气才又道：“我这身体自打上次生孩子之后就不好了...不过我们的孩子不随我...”

“孩子随你那岂不是坏事了！”龙衍强硬的说道，可心里却是有些心疼，犹记得当年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时，他也是被惊艳过的。

“是啊...”

“所以...这次是我让父亲叫你回来的。”

“嗯？”

秀容虚弱的咳嗽了几声，一个小丫鬟连忙将手绢和一杯参茶递了过来，她用手绢抿了抿嘴，这才喝了几口参茶，脸色也终于是好了一些。

“阿衍...我想求你件事。”

龙衍心头一跳，拽着秀荣的手又紧了一分。

看着女人惨白的容颜，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手心传来的冰凉，又叫他不忍心拒绝：“你说。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说求我，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秀荣笑了，哪怕是病中也是温文儒雅的。

虽然她是玉家的旁支，但是自小也是受过玉祁的指点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让龙家那么爽朗的就同意了。

“我想离婚...”

“或者对外你就直接宣称我死了就行。”

“再或者，我直接走...我记得当年，我们虽然举行的婚礼，但是我的名字并没有上你们龙家的祠堂，孩子如今也才周岁，还不是急事的时候，你以后再婚了，直接让新娘子认一下就好了。”

“若是不想...送回玉家也可，我和父亲，还有玉祁族长都说过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都极其有重量，落在地上便生了根。

只是龙衍做梦也没想到，秀荣会主动提离婚。

虽然，他对于这段婚姻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而且当年也和秀容说过，如果有一天，实在过不下了，两人就分开。

可他没想到...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到底是在意她的身子，龙衍虽然生气，可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我自是知晓的，我也和父亲商量过了，他们都同意了。”

“所以...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龙衍气极返笑，越发的觉得眼前女人和自己记忆里是那般陌生。

秀荣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我只是想要出去走走，做一点曾经没做过的事情，你也知道，向我这种身份，我是没有资格去外面历练的，我生来便在隐世家族，嫁人了也在这隐世家族。”

“虽然说我们家族很好，可到底就是这方圆大的地方，一成不变的天空，一成不便的温度。”

“我...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挂念的人也不是我，所以...阿衍，让我走好吗？”

女人断断续续的说着，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龙衍几度想要打断她，可看到小丫头拿着的手绢上满是血渍，他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是啊...

秀荣说的没错，哪怕是有了孩子，他对她也是没爱的。

而且...不光是她，自己何尝不想去外面多逗留一些日子呢。

那种没有太多规矩，不需要太多礼仪的生活。

以及...他最近收的那个挺萌的徒弟，那双眼睛，和娆娆是极其的相似啊...

想到这里，龙衍心底的抵抗情绪已经淡了。

夫妻俩就这么对坐着，谁也没再开口。

待到龙衍想通时，他发现床上的女人竟然已经睡着了，就算是在梦中，她的眉头也是紧锁的，像是遭受了极大的苦难一般。

“夫人这样持续多久了？”

他轻轻松开了那冰凉的手，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门口早已候了大夫，见他出来便恭敬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剩下了3个月寿命了吗？”

“是的...三个月都是保守估计了...夫人情况...是从里面坏到了外面，已经不是用药物能治疗的。”

“行...你们下去吧。”

龙衍挥了一挥衣袖，去了书房。

这一夜，他和自己父亲谈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龙家便传出了噩耗，龙家的少夫人玉秀荣因病去世了，龙衍的儿子被取名为龙佑，二人一同入了龙家的族谱。

葬礼不算浩大，甚至没有通知其他隐世家族的人。不过该有的规矩和流程都是一道不少的，直到3天后棺材下葬，龙衍才重新返回洛城。

他不知道，在他飞机起飞的前一刻。

玉家也派出了一家飞机，上面坐着秦思娆，以及机已经改了名字戴了面具的龙家已经去世的少夫人——现名玉思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