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笋皮往孙宝宝头上一拍:“我能不记得紧吗,这郭季平还欠着我的钱没还呢!”
孙宝宝眼睛发亮,捋捋头,把头发上的泥土给拍落:“真的啊,多少钱?”
想不到您老走了是走了,还给我留下一份……
“一块钱。”
……
孙宝宝笑容骤然停滞,有些不可置信:“一块钱你老还记得呢。”
说句不好听的,这可真是“死了都还记得”。
孙国栋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反问她:“为何不能记得,一块钱也是钱,而且那还是大饥荒时候的一块钱。”
“那时候啊……”
孙宝宝一听其中有故事,立刻放下手中的笋聚精会神听他说:
“那时候是饥荒,虽说咱们这清城山有山有水,到也是够呛的。
灾荒时间长,若没有意外,靠着地里出的一点点庄稼和山中的野味也能过得下去。但是呢,那年郭季平的老娘得了场大病。
那个时候生病可无异于等死啊。
郭季平把家里的粮食凑了凑,换成药好歹是把他娘给就好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没粮食吃饭了!”
孙宝宝听得认真,怎么都想不到当年会那么苦。
“那后来呢?爷你给他家吃的了?”她急着追问。
孙国栋“嗐”一声,“啥给他家吃的,那年头咱们家也没有吃的。”
孙宝宝惊讶了,“咱们家也会没吃的?”
莫说他们家有钱,就算没有也还有这个空间啊!
孙国栋现在对自家孙女的心理越猜越准了,斜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有你这么好命,在活着的时候就到了这里头。
那时候,爷还不晓得有这个地方。而且这里头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像你爹秉忠……”老爷子语气顿了顿,“唉,也许是咱孙家先祖实在看不过眼,怕咱们家传承就此断了,所以你才能进来。”
呵呵!
这么说孙宝宝就不高兴了嘛,怎么就不能是她天分太高,孙家先祖舍不得她被埋没才拉她进来。
她见老头说话又不知要扯到哪里去了,赶紧问他:“那后来呢,后来郭季平时怎么过来的?”
孙国栋陷入回忆:“那天早上我一大早开了后门,原想到山上去找点肉吃,可还没有一会儿就发现有个人躺在地上。”
他说着,还学起那动作:“人都晕了,还紧紧捂着胸口,怎么拉都拉不开,一看就晓得里边藏了东西。”
“我当时扛回家一看,果然,里面还藏着各色各样的米呢!”孙国栋叹口气,“也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还想着拿回家给他老娘吃。
我当时给他煮了一碗白粥,他醒来以为我是把他身上的米给煮了,哭得要命……说是那个米要给他老娘的,他老娘救回来后因为营养跟不上,也快不行了,他就想给老娘最后吃一口好东西。
他呢,连山里头的耗子洞都掏过,又求了不少户人家,才得了这些米。”
孙国栋很是平静称述,可孙宝宝却听得莫名眼红了。眨了眨眼,眼泪才消下去。
“后来我说‘我帮你把这米给煮了吧’,他信了我,把全部米都给了我……”
孙国栋感慨极了,“那是我煮过最难吃的一碗粥,可偏偏是这碗粥成了我的机缘。”
说完,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一脸懵懂的孙宝宝,“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缘法,有些事儿爷爷们是不能说的,你以后如何只看你自己。”
他们孙家人都自有一份机缘,端看你能不能拿到。
拿到的,就进这一方天地,等着时机踏天梯;拿不到的,就浑浑噩噩,如世人一般去挤黄泉路。
“有人的机缘是人皇,有人的是将相,更有是田间地头的老汉、野外破庙的乞丐、奄奄一息的老妪……甚至刚出世的婴儿。”
孙宝宝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却听得无比认真。
回想自从她来这空间,越生活就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孙家先祖那么多,可为何这里头只有六人?就是老宅祠堂中的古画都不止六张!
所以,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呢?
为何爷爷们总对“机缘”一事讳莫如深?
正当她还想再问时,孙国栋却突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好了不说了,你不是想问郭季平是我谁吗,我就他债主,那碗粥刚好抵一块钱。”
孙宝宝:“……”
好家伙,刚刚的那些感动全没了。
人家都得痴呆症了,她还好意思找人要钱?
孙国栋抱着竹笋进厨房,再次猜到孙宝宝心中想法,转过身一本正色道:“记住,一定得要,只要一块钱。”
那郭老头子也没剩几年了,债务消了对他好。
孙宝宝气得叉腰想骂人!
“快些进来做饭,是你说要做啥中秋家宴的,难道还想躲一边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