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话本子看多了罢。”王盼盼冷笑道,“《天舟渡》上什么胡话都有,你别看了什么都信。什么灵肉爱欲,你没看出来吗?谢燕还男身女身长得很像,女身也和王雀儿极为相似,这当然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亲戚。”
谢燕还是男是女,阮慈一直很是好奇,但王盼盼总也不说,此时仿佛终于有了个结果,阮慈望着王盼盼,尽量显得乖巧,又从怀中取出肉脯来给它吃,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王盼盼浩叹一声,有些不情愿地道,“总算拜入上清门了,也有许多事是你必须知道的,此时就都一一说给你听吧。”
它在桌上盘下来,伸出后足,抱着舔了舔毛,慢慢说道,“你一直问我谢燕还是男是女,如今我便告诉你吧,谢燕还是男也是女,但对你而言,她是女的,对南株洲众人来说,她是男的。这是天魔二相,你觉得她是什么,她便是什么,但要在心中毫无保留地认定才好。若是你开始觉得她是女的,后来又在心中隐隐觉得她其实是男的,对自己的判断不那么相信了,那么从此你就失了对她的感应,若是她不愿意,就是她站在你面前,你也看她不见,追她不及。也因此,南株洲众人虽然明知谢燕还也有女性一面,但必须毫无怀疑地把她当做男身,将女身看做她幻化而出的虚像,如果他们在心中稍一犹豫,失却了锚定,那么这就糟糕了。谢燕还去到哪里,他们都无法追踪,所以南株洲那面,刚开始觉得她是男的,便永远都要觉得他是男的。”
“你要问我她入道最开始是男是女,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从一开始就觉得她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那么她的男相女相你都能捕捉得到。你要觉得一个人只能有一种性别,那么就只能让自己相信她是男或是女,你相信她是女,那么对男身的感应就会降低。”王盼盼道,“当然还有更进一层,那就是许多大神通者,看她同时是男也是女,对她男女相的感应就都极为敏锐,她想凭借自己的天魔神通做坏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所有和天魔有关的神通,便是阮慈如今已经开脉,听着也觉得诡谲神秘、变化多端、防不胜防,听王盼盼说着,也是不禁感叹,王盼盼冷笑道,“所有天魔道中的神通,都是从天魔那处学来的,所以可见魔头是多么诡秘难防,不过,魔头多数混沌无念,只有吞噬这本能的冲动,人学会了天魔的神通,那才真叫可怕。谢燕还才是元婴修为,可横行天下,有一半是因为东华剑,另一半,便是因为她也是这万年来最出众的魔门修士,她从上清门叛离之后,掌门玷污了玉册上她的真名,一身道家神通废了大半,谢燕还转修天魔真经,不到三百年,便是凶名盖世。旁的修士,就算有子母阴棺遮蔽真灵,也不敢就那样遨游虚空,但她却敢,便是因为这天魔手段,变化万千,就算去了新的周天、大天,她转头便能重修回来。”
越是对修真界了解得深厚,便越是能体会到谢燕还的惊才绝艳,阮慈不禁道,“但谢姐姐去天外,究竟是要寻找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琅嬛周天没有的,她非得花费这许多功夫,到天外去寻找?”
王盼盼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不会告诉我的,如今你也该明白了,很多时候,不告诉你一些事情,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阮慈亦只能默然点头,王盼盼将此事揭过,又道,“至于男身的长相,她其实也未生什么好心,她这一身长得像王雀儿,到南株洲时,也冒称自己是王雀儿,骗了不知多少修士,这是在褫夺王雀儿的气运,如果有一天,她用这男身走遍周天,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王雀儿,那么她就真成了王雀儿,王雀儿的修为、洞天,也都将被她鸠占鹊巢,本人反而会成为谢燕还的一尊化身,这是关系到因果气运的一门神通,用心很是阴毒。”
“洞天真人斗法,许多都是这般的手段,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所以你知道你想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了罢?”王盼盼长喵了一声,斥道,“你现在既然拜在王真人门下,那便是要想,也得这么想:王真人长相清俊、气质超然,谢孽便是再怎么使劲,也永远不可能混淆真身,她的阴谋诡计必然要失败。”
阮慈也有些绝倒,禁不住要笑,但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谢燕还远在天外,给不了现在的她任何帮助。而这世上敢于承担阮慈这份因果,收她为徒的修士也绝不会很多,王真人既然要收她,那她当然得以王真人为主,事事都按着他的喜好来,如此这般,天录下次送来的灵食也许就不是一车,而是几车了。还有她很想要的厨子,那四个仆役该学的功法,都要着落到王真人身上。
不过就算如此,这样谄媚的想法还是过了,她试着想了想,咯咯笑道,“不行,我做不到,大不了我下次去见真人的时候,全程持咒便是了。说来,真人的真名就叫王雀儿吗?他会《太上感应法》,的确可以不设净口咒,大家都能念诵他的名字。”
“真人是修持了感应法,不过他不喜欢自己的真名被旁人念诵,所以还是设了净口咒的。”王盼盼道,“王雀儿是他幼时小名,以前谢燕还老这么叫他,其实不太尊重,以后你可别叫漏嘴了。便是我刚才也有些逾矩,以后再不敢叫了。”
她不免有几分黯然,叹道,“从前在门内,他们俩互相照拂,是多么要好,没想到今日反成不共戴天之仇。以后你我二人,在真人门下,可要处处小心,度量真人心意做事。”
阮慈抿唇道,“真人性子可真贞静矜持,似乎很好面子。他觉得我有些粗野,不太开心呢。”
便将这些日子的际遇和王盼盼说来,王盼盼也自有一番品鉴,道,“粗野些有什么不好?你故意做出泼辣的样子,旁人没事便不会来招惹你。不过真人既然好面子,你以后便少出去,等你筑基之后,几十年过去,也很少有人会记得这些了。”
也张罗着给洞府、山头起名,看她意思,很是认可王真人的看法,觉得住处不设名字,没有文化,是乡下人行事。这都是中央洲盛宗,与别处不同之处,阮慈少不得也要慢慢习惯。
想了半日,给山头起名叫捉月崖,洞府便叫观风府,王盼盼又跳到桌上,叫了那四个仆役过来一番训话,又定下赏罚制度,将开脉功法列为年终恩赏,别看它一只小猫,管理洞府却是甚有章法,一时忙得厉害,阮慈还要问它门内各山头的势力,却被王盼盼一尾巴挥开,“去去去,你只管修行去,你玉池如此宽阔,不加意修行怎么行?这两次试探过后,风头已过,下一次你再进入众人视线中时,最好已经筑基,否则,若是被人抢在头里,王真人大失面子,你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阮慈自己的洞府,反倒做不了主,她唇边却不禁现出笑意,默默看了一会王盼盼把那四个仆役安排得跑来跑去的有趣模样,转身回到静室之中,王盼盼有句话说得很对,有时候,有些事即使旁人想要告诉她,也得等她功行到了才行,几十年对于洞天真人来说,不过是一次闭关,但对低阶修士来说,却足以发生许多变化,自开脉之后,扰乱了这些日子,她也终于有功夫,好好考量一番自己今后的修行了。
第48章洄梦灵果
于阮慈而言,炼气阶段的修行别无难处,唯水磨工夫而已,每日观想剑图,增强和东华剑的感应,那么东华剑输送灵气的速度也就越快,逐步搬运周天,炼化灵气,做得一天的功夫,便是有一天的进益。闲了只拿出天录给的《周天符咒大全炼气部》,将其中许多日用符咒演习绘画一番,山中大阵不开,月课少赴,每过数日,门中送来日用,天录也时常前来拜访,与她调弄符咒,嬉戏云间,亦是日常修炼之中,难得的消遣。
十年岁月,展卷而过,阮慈望着却仍是韶华少女,她肉身经过剑意磨练,便是没有开脉入道,也不会如凡人般轻易长大老去。如今开脉之后,受灵气滋养,递嬗变迁更缓,按王盼盼说法,便是修为止步如今,也能活上三五百岁。有些短命的筑基修士,也便只能活这个岁数。
说到寿数、道行,阮慈如今浸淫修仙寻道之事日久,也逐渐知道许多常识——虽然天下修士,都可以用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洞天、道祖这五个大境界去框定,但若说有什么在琅嬛周天是一定的,那便是什么事都不一定。天下之大,修士之多,并没有什么规律是恒常定数的。
就比如说真名忌讳,在中央洲为什么这般严谨,因为中央洲不设护洲大阵,也不禁魔门往来,魔门手段常见,自然注意,而南株洲出入门径有限,而且魔门式微,许多南株洲修士从生到死也不会遇到一个魔门修士,久而久之,低辈、散宗修士也就坦然以真名示人,并不觉得不妥,而此般见识落入中央洲修士眼中,自然也就觉得南株洲是乡下地方。
而寿数、道行也是一般,只能说是通论,但特殊情况也很多,一般来说,炼气修士的寿数,最长不过三百年,而凡间武者最长不会超过两百年,这也是炼气修士稳稳胜过凡间武者的地方,修士善养生,在这个阶段,打起来未必会赢,而寿数是一定稳胜的。当然,也有人先天不足,又或者受过重伤,又或者如阮慈这般另有际遇,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像是阮谦,拜入忘忧寺,其实便很合适他,他少年遭逢大变,受了重伤,只剩下最后那么一口生机,虽被救了回来,但寿数要远远低于别人,忘忧寺是佛宗盛门,最善延年益寿,还有许多疗伤的密法,说不定还真能设法弥补他体内的暗伤。不过,如今东华剑已被钉在上清门山门之中,阮谦能否受到忘忧寺重视,还得看他自己了。
虽然寿数三百,但若是一百五十岁都未能筑基成功,可以视作是前路断绝,便是勉强筑基,也只能筑成一层低台,这般的修士,筑基之后寿数也不会延长多久,寻常筑基修士,寿数随台高而定,若能铸就九层高台,寿长可以再延个一千八百年,一层台便只能延寿二百余年。有许多炼气修士,一百五十岁之后,自觉前路无望,便会搜求筑基丹强行筑基,能再活二百多年也是赚的。
从筑基而成金丹,一样有丹品之分,丹成九品,将来便要修炼九转,每一转都是千辛万苦,不过因此便能延寿四千五百载,同样的,如果只有一品金丹,最多延寿五百,这般算起来,从炼气到金丹,如果什么都是勉勉强强,寿数也就千年上下,但那等出众修士,金丹期的寿数怕不就有六七千年了?双方虽然境界一样,但寿数、道行都有极大差别,完全已是两种人了。
同样道理,便是境界压制,斗法输赢也是难说,就比如阮慈,炼气期修为,但手中有剑气玉璧这样的利器重宝,东华剑乃是大道灵宝残余,剑气便是无人运使,最次那也是元婴级数,一道剑气能把金丹真人逼得逃遁,虽然也有蚕老不敢当真动手的缘故在,但也可见琅嬛周天斗法之中,影响胜负的因素很多,境界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跨境界杀敌并不罕见。
再加上琅嬛周天素不喜以大欺小,也就逐渐养成了各宗门之中,按定品严格分野的风气。那些小宗修士,虽然也有元婴修士,茂宗也供奉洞天,但和盛宗修士相较,却是再比不过去的,同层级的较量,盛宗修士永远都先占了一头地去,自然是飞扬跋扈、目无下尘了。况且盛宗修士,有根底的很多,阮慈有剑气玉璧,难道旁人就没有什么护身法宝了吗?
也是因此,盛宗便不像茂宗一般,喜欢开什么品丹大会,毕竟茂宗根底较浅,弟子间能较量的盘外招不多,比较内景天地图景还是有意义的,可以称量道行,定下同辈之间的资序先后,而盛宗修士各有来历,却是不屑于做这般比较,自有办法定下先后。个个都是美玉良材,前景如何,只观门内行止便知端倪。
就说阮慈这批南株洲入门弟子,剑使阮氏自是不必说了,虽是外门弟子,但却地位超然,拜师后不入灵谷峰,也从未在人前露面,被掌门收留在七星小筑一心潜修。传闻中她的表亲小慈,受其荫庇,待遇也是不差,被紫虚洞照天王真人宠爱,门人时常往来赐下灵药宝材,供给之丰,甚至引起非议。按说炼气修士,对灵食容纳有限,进食少许倒也罢了,吃得多了,无力炼化反而妨碍功行,但紫虚洞照天大量赐给灵兽肉脯、灵稻、灵玉,捉月崖受之不疑,也是令人侧目。
此二女受师长宠爱最甚,便是资质并不胜过同侪,将来成就也自是要高出一截。将来南株洲出身的众弟子,说不得就要以这二人为首,这亦是很自然的事情,上清门门规宽和,对弟子甚少过问,供给却又有限,弟子自然要拉帮结派,抱团互助,外门弟子没有正式拜师,将来也未必能顺利拜师,没有师徒关系攀扯,按乡籍互助也是自然。当时柳寄子所说,如果宋国没有被大阵封锁,周岙和阮容等人应该互相扶助,便是因此而来。
阮慈虽然闭门修行,很少去灵谷峰上课,但南株洲众弟子却可登门拜访,日常慢慢培养人情,这其中犹以林娴恩最是热心,她便是当日和阮慈搭话的少女,为茂宗元婴真人之后,偶得周晏清看上,将她随手收下,但入门之后关怀渐疏,林娴恩自知禀赋虽然厚实,但休说不得师长看重,便是得了看重,周晏清也不过是金丹真人,能给她的助力实在不多,甚至不如紫虚真人随手赐给阮慈的一批灵材。因此三四个月,便来阮慈这里走动,投靠之意并不瞒人,做得十分大方,也充作阮慈和同侪弟子沟通的渠道耳目,亦有一番助力。
在阮慈这里,自出生至今,总是不断被闷在某个地方,不是阮府,便是均平府,只有在坛城做伙计那两年是最自在的,如今在捉月崖,为防是非,也只能闭门不出,她秉性其实十分好动,也是向往逍遥,虽然亦能自制,但也觉十分无聊,林娴恩偶然来上一次,对她单调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调剂。
这一日林娴恩拎了一篮灵果,又来拜访,恰好阮慈功行已毕,将她请在房中说话,林娴恩道,“前几日去晏清真人那里拜访请教,真人洞府中的洄梦灵果偶然成熟,正要酿酒发卖,便赐给我一篮子,又得了一瓶灵酒,名唤大梦三千场,愚姐留了半瓶自赏,还有半瓶,师妹得闲可以稍微品鉴,不过按晏清真人所说,这灵酒是金丹真人所用,金丹真人豪饮一瓶,可以连醉三千日,连梦三千场,对金丹境中一样修行极是有用。而我们炼气弟子只是吸取一丝香气,都能醉倒三千日。愚姐不才,此时不堪消受,打算封存起来,至少等筑基后期再饮用一口,但师妹平日对灵食甚有偏好,度量也宽,或许可以一试,不过话我是先说在这里了,师妹要是喝出事了,可别怪我。”
她是元婴真人之后,在南株洲便已开脉,当然比阮慈要大,不过如今功行进展甚是缓慢,只因来到上清门之后,自感玉池还是小了,格局不大,因此正拓宽玉池,否则早已筑基。阮慈也知她需求,正好天录从紫虚天拉来的宝材里,有许多是不能食用的,也无甚灵气,都是炼气期、筑基期用来调和基础的外药,这些宝材阮慈是一概用不到的,赏赐众仆又嫌过分,王盼盼便让她送些给林娴恩,别让她空手回去,道,“真人既然给你了,便都是有用的,她就是用不上,也可以送给别的同乡。”
因此林娴恩来阮慈这里,总是有些好处,她本人并未食髓知味,频繁造访,所得外药亦知和同乡分享,得了好处也思回报,如此细处都可见为人,双方才能常来常往,日渐知交,阮慈道,“果子可以收你的,灵酒如此珍贵,便是拿去坊市寄卖,都能收到不少灵钱,我怎好领受?”
林娴恩含笑道,“师妹这么说,我要羞死了,每次来都偏了你的好物,若我也做如此想,又怎么好意思拿你那许多东西?”
在阮慈而言,外药与她无用,对王真人而言也是唾手可得之物,只是天录乱拉来的,便是随手都给了人也不可惜,若非王盼盼精于打理,又自立了一番规矩,而且还甚凶悍,她早糟践光了。但林娴恩却是不同,外门弟子月奉总是不够,又没有宗门职司,能得一些好东西是很艰难偶然的,一篮果子算不了什么,灵酒在金丹期也算珍物,她本是不愿拿的,只是听到这酒的妙用,心中一动,也就不再客气,笑道,“那便谢过姐姐了,日后姐姐缺了什么,只管来问我,小妹这里有的,姐姐拿去便是。”
这半瓶酒若论价值,足以抵过她历次赠礼,林娴恩之前也有回报,算起来还是林娴恩付出得多些,不过仙门来往,计较得太仔细不免坠入下乘,便是王真人不喜的田舍汉作派。因此双方都不曾说得太明白,彼此意会而已,阮慈又问,“此次得蒙厚赐,想是诚心感动真人,筑基之后,收录有望?”
对上清门弟子而言,筑基是至关重要的关口,不仅因为筑基后便可以出外职司,无需闷居门内,而且筑基之后,有没有师父收录门墙,也决定了一生成就。若是筑基之后不得收录门墙,仍是外门弟子,那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个外门长老,便是成丹也多是下三品,想要丹成上三品,那是千难万难,也不知有多少禀赋厚实的弟子,因在同门之中不够惊艳,又不老于世故,得到师父赏识,便是筑基之后,也无法列入内门,只能黯然于外门领个职司,为宗门打理事务,逐渐终老。
林娴恩今日带来这半瓶灵酒,筑基外药,就可以先找阮慈淘换解决,筑基不是问题,筑基之后有没有师门拜入才是重点。因此她往晏清真人府上走动也是勤快,闻言笑道,“我入门时,玉池方圆十余丈,在南株洲也算难得,但在门中便显得不足。真人又忙于结婴诸事,因此过问得少了。如今玉池已是倍增,前日去请教时,真人在结婴前夕,竟拨冗接见,言道怜我诚心,无惧冷眼,十年如一日仍来问候,赐了这许多好处。看来此事虽未明言,却也多了几分准了。”
她拜师有望,自然雀跃高兴,阮慈也点头道,“开脉之后,玉池想要拓宽一分都要许多苦功,师姐不单倍增其数,而且玉池水涨,竟未下落,苦功真是难得。”
这是实话,也就是在上清门中,林娴恩才被视若等闲,还要自己图谋前程,若在别的茂宗,早已是天才弟子,待遇比照阮容去的。不过正是这般平常的待遇,更能磨练道心,在上清门这样的氛围中,只有向道之心一往无前的修士,能够步步进益,若是稍微怠惰一些的,在林娴恩这样的位置,也没有恒心一面咬牙拓宽玉池,一面还要四处奔走交结,要知道她在南株洲也是元婴之后,娇生惯养长大的,并非人人都能放下面子,反过来奉承阮慈这个曾经的商贾伙计。
林娴恩被这般夸奖,也是开心,喜滋滋笑道,“又如何能比得上师妹那长宽二三里的玉池?不过我自家人知自家事,玉池拓宽至此,已是极限,心中有所感应,不宜再使力于此了。否则恐怕要错过筑基最佳时机,明日返回洞府,便当全力炼化灵力,何时玉池水满,便要踏出那一步。只盼着晏清真人那时已成婴出关,若是差个金丹前辈为我护法,便是我的福份了。”
这件事阮慈却无法相帮,林娴恩也无有暗示,只是闲聊而已,两人屈指算来,林娴恩再十五年便可尝试筑基,若是再有参悟,功行速度更快,那十年也就够了。
先后二十五年筑基,这速度不快不慢,还算能赶得上这一批弟子的脚步,不过林娴恩是拓过玉池的,这般计较起来又是进益快的。比较起南株洲宗门,那太白剑宗的董双成,四十多岁是筑基修为,她未说自己是几岁筑基的,不过想到筑基之后不会马上下山,一般都花几年时间习练功法符咒,常人也多数都是十多岁开脉,那算来也是二十多年筑基。她少了拓宽玉池的功夫,速度还和林娴恩差不多,这就可见盛宗、茂宗之间的底蕴区别了。
林娴恩说起此事,也不禁是叹道,“都说世人以宗门等第望人,讥为庸碌势利,殊不知这盛宗光是眼界便超出众人许多,我开脉时,本可将玉池就开拓在如今大小,但长辈恐我炼化灵力不及,只开到十五丈便即示意止住,言道十五丈在南株洲已颇为难得。到如今费我这许多手脚,若是自小拜入盛宗,只怕将来成就还要更高一些。便是有师妹的决断,入门之后再是开脉,也能少吃不少苦头。”
阮慈玉池如此阔大,众人倒都不担心她炼化灵力不及,只因都认定这是紫虚洞照天护持开脉的结果,也有说她玉池开得过大,是以紫虚天常送灵食,便是加快她炼化灵力、填满玉池的速度,林娴恩告辞之前,便握着阮慈的手道,“师妹近日行事还当小心,门中似有风言风语,说王真人所赐过分。不过此时方才十年过去,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师妹还当着意上进才好。”